湛云章怎么也没有想到,苏欢喜会变成现在的样子,问她什么,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一开始时痴痴的发着呆,好像没有魂魄的活傀儡,连日常最基础的吃饭穿衣都不会。
后来渐渐的开始有了一点儿反应,不过也只是傻傻的笑笑或者张张嘴咿咿呀呀几句,她如今的样子,倒好像是返老还童了,重新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而比伦医生告诉他的也正是如此:“她现在就像是个被系统清空的人,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也彻底丧失了基本的生活能力,后者可以通过锻炼慢慢的累积,而前者……老实说,患者之所以变成这样,恐怕和患者本身的意志作用有关。”
湛云章一脸严肃的问道:“比伦医生,您能不能说的更加的明白一点儿?什么……什么本身意志?”
比伦医生一双白的像是浸过粉笔灰的手交叉放在胸前的桌子上,没有印象里医生该有的严肃,多一份散漫,也由于他的年龄渐长,多一份慈祥,他告诉湛云章:“患者是从水里被救起来的,患者的肺部积水、脑部受创,这些原本不至于使患者受到这么大的机能损毁,但以往我们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
“患者本身受到的精神打击,甚至会让一个完好没有受到任何创伤的人陡然间变成这样,说到底,这些也不过是患者的一种自我保护方式罢了。”
“那……她还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理论上是会的,但是作为医生,在这种情况下给出的建议是最好不要让患者恢复记忆,既然是想要忘掉的事情,只怕万一突然想起来了,会再一次的给患者带来打击。”
湛云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眨了眨,又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知道了。”最终,他这样说道。
从比伦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湛云章想了一路,一直走到苏欢喜的病房门口,病房开敞着,金黄卷发的漂亮女护士正在教她怎么使用汤勺。
她一只手半握成拳状,大拇指笨拙的移动着,好几次勺子都从手上掉了下去,掉到身前的汤碗里,南瓜汁溅了她身前的围兜到处都是。
她现在,还需要时刻垫着尿不湿,上厕所和吃东西成了大麻烦。
看着这样的苏欢喜,湛云章不禁难过到流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关上了苏欢喜的房门。
在医院的大厅里站着很久的他,从兜里取出一只有一只的香烟,让那烟蒂一次次的熄灭,青烟滚滚泄溢而出,最终,漫长的思索使得他最终产生了某种答案,甚至有化危为安,转悲为喜的功效。
等回到病房时,苏欢喜已经吃了饭散了步睡下了。
湛云章轻轻的移动着步子,走到她的床边坐下,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牵着她的手了,不用担心她会拒绝,也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欢喜,我想通了,或许,这不是上天给你的一场浩劫,或许,这是给我们的一次机会,从今以后,你就忘了湛天仰吧!我会好好的照顾你,我来教你吃饭,我来教你上厕所,我做你的丈夫,我成为你的爱人,总有一天,你会好起来的。”
“而那个时候,我们就会是彼此心中的全世界。”
湛云章动情的这样说道,眼眸里一时之间全是晶莹的泪水。
……
徐皓听了湛天仰的吩咐,去安顿冯采月母女,最重要的是把可儿从冯采月的身边带走,不要让小小年纪的孩子被一个精神病的母亲所影响。
如今,冯采月再也不是走到哪里都花着精致妆容的漂亮女人了,她披头散发,穿着破布的衣服浑身发臭,简直像是一个乞丐,原本好好的衣服被她剪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她故意露出自己身上的伤疤,见人便死死的拽着,流着泪指着自己肾部上的伤疤告诉对方,那儿被人掏走了。
徐皓让人把门打开,这几天,门都是从外头上锁的,有专人负责递来饮食,门一打开冯采月便冲了过来,拽住徐皓便冲了上去,死死的抱着她大叫大嚷,后又大笑着说道:“天仰,你来了,你终于来看我了?!”
“冯小姐,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徐皓,不是总裁!”
徐皓将冯采月拉开,大声的告诉他,他的眉宇间也忍不住要厌嫌。
冯采月仔细的看了看他,似乎认了出来,生生的退了好几步,点着头说道:“是的是的,你不是天仰,那天仰在哪里呢?”
“冯小姐,总裁不会再来见你了,我这一次来,是为了带走可儿小姐的,请问可儿小姐在哪里?”
冯采月走回了客厅的沙发里,对于徐皓的疑问,她根本不予回答,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我的乖乖,天仰,你看到了吗?天仰……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冯采月嘀嘀咕咕的,到最后说的话都含糊不清了起来。
徐皓无奈的摇了摇头,才转向门口的保镖问道:“人呢?可儿呢?”
“我们也不知道。”保镖们朝门内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在呢!”
另外一个保镖很快搭话说道:“说起来,好像的确好久没听到孩子的哭声了。”
说着,一行人冲了进去,心中不妙,到处找可儿。
徐皓最终在卧房的衣橱里找到了可儿,被她妈妈五花大绑着扔到了橱柜里头,嘴上还缠上了胶布,难怪听不见可儿的声音。
徐皓把孩子抱出来,撕开孩子的胶布孩子便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一路将孩子抱到客厅里来,一见到冯采月徐皓便质问道:“冯小姐,这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可儿不过才七岁,您怎么能够这么对待一个孩子呢?”
听着徐皓这么说,一直自言自语的冯采月似乎又突然来了精神,看起来又恢复了神志一般的问道:“天仰呢?是天仰让你来的吗?他要来看可儿吗?”
“总裁吩咐我将可儿小姐带走,冯小姐,您现在已经没有抚养可儿小姐的能力了。”徐皓面无表情冷酷的说道,可一双厚大的手还在温柔的安抚肩上的孩子。
“哦……是吗?”冯采月又重新颓废的窝进了沙发里。
徐皓再一次对这个无可救药的女热摇了摇头,正要走,身后的人却高声唤了一句:“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