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再也不能欺负我了……
梦的最后,停留在以海浪声为背景的苏欢喜的那句哀怨的话里,湛天仰突然醒了过来,和梦里一样大喊了一声苏欢喜的名字,伸长了手抓住她,而梦里梦外也都一样的根本没有任何能力抓住她。
她……死了。
“总裁,你总算是醒了。”旁边,李嫂惊喜的说道,马上便跑出去叫医生了。
湛天仰朝四周望了几眼,马上,那满心的希望便彻底的没了,他还以为,自己一睁开眼睛就会发现过去的一个月全都是自己的想象,一场真实的噩梦。
的确是真实的,也是噩梦,但是,一切都已成定局。
医生进来,给量了血压,做了身体检查,李嫂一直在旁边叨叨不停,告诉他要好好的休息,告诉他为什么他会晕倒,全是因为没有照顾好身体又神经绷得太紧的缘故。
等到恍惚间一堆人来来去去的最终消失在了房间里以后,湛天仰挥挥手,让李嫂也出去了,霎时,整个白色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豪华的病房除了床单、身上穿着的病号服以及一些药水的气味,其他却都像是豪华的酒店一般,湛天仰将手上的针头给拔了,穿着拖鞋下了床。
身体的确虚弱,像是有人从他的身体里抽去了许多根的骨头那般。
湛天仰慢慢的走到房间的落地镜子前,里头的人依旧身材高大,仪表堂堂,脸上的胡须已经被剃个精光,重新显出一派霍然正气的样子,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之外,又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可是,湛天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见却好像完全不认识了似的。
他或者,他依然还活着,可是,欢喜却没了。
冯采月说的没错,她是被自己害死的,而自己却根本没有随她而去的权利,湛天仰真想要大哭一场,打从他生下来起,他就从来没有过这么懦弱脆弱的时候,然而,他随即染上了一阵阵的恨意,那种恨意是随着苏欢喜的死而来的对自己的厌恶。
欢喜那么恨自己,自己凭什么哭?凭什么和他一起而去,欢喜说的没错,自己就应该痛苦的孤独的活一辈子。
湛天仰突然冲了出来,李嫂和医生们在外头沟通,吓了一大跳。
“总裁,您要去哪儿啊?”李嫂立马追了上去,一大帮的医生和护士也追了上去。
湛天仰回头,冲那些人大声的吼道:“少管我!”
现在他的表情,大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架势,一时见所有的人都被呵住,不敢,冒然上前。
李嫂不知道他要去哪儿?然而湛天仰自己走了几步却又回过了头来,拉着李嫂说道:“李嫂,您看到了那封信里写的了吗?欢喜说她提前吞了安眠药,现在就去查,看最近一个月有没有吞安眠药被送进医院的例子。”
湛天仰自欺欺人的样子让李嫂红了眼睛,然而,怎么可能会有,就算是有,也根本就不可能是苏欢喜,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吞安眠药,说这些,只是为了让湛天仰彻底的死心罢了。
看见湛天仰这样,李嫂只剩下满心的痛。
“总裁,你该放下了。”李嫂咬着牙恳求的语气说道:“我求求你了,总裁,您回到现实里来吧?!”
湛天仰霎时皱起了眉梢,纳闷的看着李嫂:“你在说什么啊?”
“苏欢喜就是死了,她是自杀,她永远也回不来了!”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做一个恶人的话,那李嫂宁愿那个恶人是自己,她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一个好好的意气风发的孩子变成现在的这副样子。
李嫂以为湛天仰会发狂,可是被李嫂按住的湛天仰却突然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甚至没有发任何的脾气,拍了拍李嫂的手竟然还安抚她:“好了,李嫂,你别哭了。”
“总裁,你快点儿从悲伤里走出来吧!认清现实吧!这根本就不像你啊?!”
“不像我?我是怎么样的?”湛天仰有些恍惚的问道。
“您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您一向不会为任何的事情过度悲伤,您一向……”
“我一向十分冷血对吧!”
苏欢喜到底都是这么认为的,她说,以后,他再也不能欺负她了。
“总裁……”
“好了”,湛天仰打住李嫂要说的话,的确,他太颓废了,他还要好好的活着呢,他还要内疚一辈子呢!“我要出院”,湛天仰执意这么说道。
此刻,他必须要再做点儿什么,才不至于发疯,他必须要严惩一些人,才不至于痛苦致死。
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湛天仰,他仿佛一夕之间真的变成了一个魔鬼。
把冯采月关在了郊区的一件仓库里,这一个月以来,按照湛天仰的吩咐,她几乎痛不欲生,每天被男人拿着铁棍殴打,一张她引以为傲的脸被刮花,脸上一片血肉模糊,被捆绑在铁链上,甚至于,还找了嘴恶心最猥琐的男人侵犯了她,冯采月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每一天都叫嚣着要见湛天仰。
终于,湛天仰来了,从医院里出来,身体尚未康复,走几步路都要跌倒的他像一个垂垂老矣的人,拄着一只拐杖,由经保镖将门打开,身上的英俊和潇洒清爽的样子不减分毫。
只是,不久前还趾高气昂到处爱人的冯采月,却瘫在地上血肉模糊,可怜的像个垃圾一般的躺在地上。
“湛……湛……天仰……”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待看清是湛天仰之后,眼底里萌生起一股鲜明的恨意。
“冯采月,怎么样,最近的日子过得好吗?”
有人搬了把椅子给湛天仰落座,他才刚刚走下,一张脸如冰川一般冷漠冰凉,才刚刚坐下,蝼蚁一般的冯采月便吃力的慢慢爬了过去,抱着他的脚踝。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让人去做的,她虽然恨,但是她知道只有他才能放自己出去。
“天仰,你消气了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我出去好吗?我好想可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