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素凝用自己的一个肾救了你的女人对吧？哦，那不叫你的女人，你们并没有结婚，法律不承认，你们双方都还可以选择。你想想苏素凝吧，她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最终得到什么？她最想要得到的又是什么？你的女人是救回来了，一条命抵一份爱足够吗？我觉得足够。”
张少楠终于听明白了，可是，一条命抵一份爱，什么狗屁道理？
“你想不想苏素凝醒？”在张少楠思考时，苏妙忠问出这个问题，看张少楠点头他才继续道，“如果上天给你一个条件，苏素凝醒，你要和她结婚，不醒就不需要，你会怎么处理？结还是不结？或者换种方式说，希望苏素凝醒还是不希望苏素凝醒？”
张少楠沉默，在心里问自己这个假设性问题，这个问题很无聊，但很深刻。
“我希望你想清楚以后才离开这里。”苏妙忠说着站了起来，“而且，最好是我喜欢听的答案，因为如果不是我喜欢听的答案，我会杀了你的女人。”
张少楠被苏妙忠的话吓到了，苏妙忠就是那样一个人，任何话从苏妙忠嘴里说出来都不会是个玩笑。如果是杀他，他不害怕，杀冷面菩萨，他害怕，然而逼他和苏素凝结婚，有意思吗？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他无法理解苏妙忠这个行为。当然他心里清楚了，苏妙忠肯定用不同方式对冷面菩萨说了一些同样意思的话，冷面菩萨的奇怪举动已经说明一切。
而考虑到苏素凝，冷面菩萨真会答应，苏素凝还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了他好，冷面菩萨会答应。另一个原因是，冷面菩萨的健康问题，她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就因为这点，肯定会替他着想，她爱他，想他活的快乐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因为她一个人的原因以导致大家都活不好，她会毫不犹豫的退出。
想清楚了这一切，张少楠不知道该伤心还是该庆幸，这样的冷面菩萨，如果辜负她，会天打雷劈。
抽完好几根烟，张少楠给苏决然打了个电话，还是忍不住要问，苏妙忠到底如何对冷面菩萨说的？他猜到，但存在一种侥幸心理，希望猜错，他烦恼就够了，不想影响冷面菩萨的心情。可惜，苏决然不知道，苏妙忠和冷面菩萨谈的时候，苏决然和郭晓婷都被赶了出去。
张少楠结账离开了，苏妙忠说想清楚之前不要离开，屁话，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想，肯定想苏素凝醒，至于要杀，那就杀他吧！
张少楠没有直接回宾馆，而是去了医院，忽然间特别想冷面菩萨，想去看看，哪怕是在窗外看一眼。没想到冷面菩萨居然醒了，两眼看着天花板在思考什么，那副神情无比凄然，看的张少楠无比心酸。本来心情已经有点问题，很压抑了，再一个心酸，眼泪情不自禁就流了下来。
上厕所洗了把脸再回来，冷面菩萨仍然看着天花板在发呆，张少楠敲了敲门，她才缓慢的把目光转过来：“这么晚了还来干什么？”责怪的口吻，目光无疑充满惊喜。
“想你了，来陪陪你不行？”张少楠在床边的椅子坐下，抓住冷面菩萨一只手，“你想我了吗？”
冷面菩萨重重点了点头，目光透露着熟识的深情。张少楠找来一个指甲剪，一边帮冷面菩萨修剪指甲，一边说：“我还没有回宾馆，苏妙忠找我了，和我说了许多话，一些让我很为难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说的许多都是对的，问题出于我身上，可是有时候我也不想那样。”
冷面菩萨很平静：“你可以用他的方式解决问题，他是个大商人，苏素凝的情况让他觉得亏大了，苏素凝也亏大了！所以他会想方设法赚回来，可以不是金钱利益，可以是一个人，一件物，只要他觉得有用，或者苏素凝需要，你不要怪他，这是个很正常的想法，换我也这样。”
张少楠一额冷汗：“你觉得我要答应吗？”
“这不是你答应不答应的问题，已经不单纯是这个问题，抛开他不说，你想想当事人，想想苏素凝，你要对得起一个人要怎么做？肯定就是满足她对吗？”冷面菩萨还是很平静，她知道张少楠说什么，苏妙忠真的对她说了一样的话，“做人不能无情无义，人家用最珍贵的东西帮助你，哪怕不是最珍贵的，是对你非常有用的，在你看来就已经情意深重对吗？比如，当初的公司，现在的我的肾，你认为你要怎么去承担这样的责任？”
张少楠连修甲都忘记了，无法相信，冷面菩萨居然会主动说出这样的话，这等于是什么？她知道，他也知道，那太难接受了，她是自愿的吗？不是故意这样说？当然，她说的很对。
冷面菩萨笑道：“很奇怪我说出这样的话？别奇怪，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我明白了许多，尤其进去做手术那一刻，忽然间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什么工作什么未来都不重要，只有活好每一天才重要。一个人死的时候如果能做到无悔就是最大的幸运，可怎么样才能做到无悔？我觉得第一条件是不要去强求。”
“你要我放弃吗？”
“不。”冷面菩萨回答的很快，“在我生命中不存在放弃这个概念。”
“那是什么？”
“不强求，或者你可以理解为顺其自然，不去争取，也不放弃，任其发展，属于你的始终会属于你，不属于你的，你努力了可能会得到，但得回来的肯定不是你想要的，或多或少都会有所差别。”
“或许你是对的，但我不会那么想，我也想明白了许多，我觉得一个人如果要抛弃一个人才能够归还另一个人，那根本就不是那个人想要的。”张少楠低下脑袋继续修冷面菩萨的指甲。
冷面菩萨无语。
“冷星蕊，无论最后怎么样我还会一样爱你，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一句话吗？我说如果我结婚新娘肯定是你，不管你记得不记得，只要我说了我就会坚持。”
“过去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懂吗？”忽然，冷面菩萨很大声，“你觉得你自己很奇怪，我也觉得自己很奇怪，知道吗？苏妙忠问我一个问题，问我你适合不适合苏素凝，如果你和苏素凝结婚我会怎么样想。我想了那种画面，知道我什么感受吗？我觉得你们很适合，竟然觉得你们结婚是必然的。我没有恨，什么都没有，好像还能祝福，衷心的祝福。”
“我和你更适合，按照一个先后次序问题是不是应该是你？”
“错，应该是钱碧晴。如果不是因为我，可能你和钱碧晴是很适合的一对，你知道我和钱碧晴有什么秘密吗？我觉得她是个无辜的女人，她本来可以整死你，甚至是整死我，她最终没有那么做。因为她爱你，你爱不爱她我不清楚，但是面对她的时候，大家都是女人，我感觉就是……”
“我跟她是一样的，我们都应该得到一个结局，不管这个结局好不好，完整或许有缺陷，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个结局是我们想要的，会接受的。”冷面菩萨抢了张少楠的修甲工具，“如果你和钱碧晴结婚，我真的会不是滋味，但我不能否认，换了苏素凝我不会有这种感受。”
“你觉得你没有苏素凝优秀吗？”
“不是，但我不能像她一样付出，至少我会考虑，我会犹豫。苏素凝不一样，她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我要这样，然后我就要这样，说直接一些，她不会去过多的考虑后果那些东西，而我会去考虑，我还会去算计清楚。”
说着说着，冷面菩萨激动起来，“在她面前有时候我觉得羞愧你知道吗？这就是我不及她的一点，表面看来大家都同样的优秀，但是内在，如果说到善良，如果说……比如谁对你好，她会比我对你更好，她还可以给你生孩子，包括钱碧晴都可以，我却没办法，我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不清楚。”
“不会的。”张少楠搂住冷面菩萨，“在我心里你无可替代，再优秀的人都不能。至于孩子，你考虑这些问题做什么？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你也不想这样对不对？我身上那么多缺点，你介意过我吗？你反而介意自己？”
“不是介意，这是很现实的一个问题。”
“我们不说这个了，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养病，可能我今晚不该来，让你这么激动。”
“有些问题迟早要解决。还有钱碧晴，你准备怎么解决？这是一个人，不是一件物。”冷面菩萨推开张少楠，“当初的米小影怀了你的孩子，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注定的，是她和你的命还是我和你的命？你想知道我当时怎么想，怎么解决吗？”
张少楠看着冷面菩萨，他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现在冷面菩萨自己说出来，他很紧张。
“我想成全你们，不是因为最后这件事过了我才这么说，你可以问米小影，是我让她去香港的，已经提前安排好，在孩子一岁之前不能回来，这段时间属于你和我，她一回来我就离开你。我这么想，很多原因，我的病，我的自由，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更不知道自由是不是属于自己。”
“所以只有把握好眼前的幸福。现在自由属于我了，我的病暂时不会造成生命威胁，我却忽然间没有了安全感，忽然间不舍得，直到我知道了苏素凝，所有感觉都消失了，我心甘情愿你信吗？这是为什么？因为许多事情都是因我而起。苏素凝，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会和她扯上那么多关系？我怪你吗？怪，但我不用负责任吗？我没有责任吗？不，我有责任，而且我该负最大责任，因此，所有的结果，就算是我不想要的，我不能接受的，都是我种的前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