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眷都走了，连花婆婆也摇头叹息地走了，只剩下兄弟们还围在四周站着，我发现柱子的脸色有些发青，目光中带着些愤恨地瞪着尚莲芳，而尚莲芳还是伏在地上哭泣着。
我走到她身边道：“他们不曾拿刀杀你，是因为他们曾拿你当家人，现在下不去手，因为你让他们伤了心，当然，你这个没有人心的人的妹妹对这些又能看得有多重呢，不过，好在你没有真的趁机将我的兄弟们都害死，不然我今日就算将你跺成肉泥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我，抬手抹了脸上的泪珠道：“如果我真的下手，你也是阻拦不及的不是么？我也是拿他们当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只是，我不做些什么，北冀那里我也无法交待，他要向我姐姐报告这里的所有消息，否则，姐姐就会派人前来，我不想让他们死。”
我不得不承认，她这些话说的是对的，如果她想要动手，有的是机会，包括我在内，只是，她所说的这些无法弥补她杀了欢喜孩儿和让翟三断了腿的事实，我没有办法对她网开一面，我不能对不住锦儿和老三以及所有弟兄。
“不管你说什么，你都只有死路一条，动了老子兄弟的人老子绝不会让他活着，不然，我没法子面对他们。”我说着从腰上抽出刀来。
她慢慢起了身，脸色一片肃然地打量着四周的每一个人道：“其实，我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是我这辈子过的最快活的日子，能认识这么多的人，有人关怀着，有人说话，有人逗我笑，不像以前，在海龙岛上，姐姐不让我出门，天天让我在岛下生活，我没有朋友，没有人在乎我，直到有一天，姐姐说让我到小常胜山上来，我便听她的，她说这里有我们要消灭的敌人，要把和鬼见愁有关的所有人的都杀掉，我也是这样想的，于是我告诉她，如果我办到了，我以后就再也不回海龙岛，她答应了我。
“可是，当我遇见你们，在这山上和你们生活后我才发觉，原来，人是这样活着的，那么快活，自在，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每日说说笑笑，这才是我想要过的日子，我下不了手，我没有办法伤害你们，而在我姐姐里那个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的恶贼鬼见愁也是与她说的不同，你劫富济贫，仁义无双，我看见你直至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和折磨，也是想着山上的兄弟，想着他们受的苦难，我姐姐那么对你，你却只字不提。
“我知道我姐姐是怎样的人，我也知道她会怎么对你，我却并不曾听你提及，所以，如果有来生，如果，到时我不是我，我想我还是会来与你成为朋友或者兄弟，与你并肩作战，但是，我做了那么多恶事，一定会坠入地狱，再也不能转世为人，我只是希望，我再也不要做我姐姐的妹妹，不与海龙岛有任何关联，再也不让任何人来破坏我和我爱的人分开，让我能与他生死相捷。”她哽咽着又哭泣起来。
“动手吧鬼见愁，我该死在你的手里，无怨无悔，替我告诉三哥，此生是我对不住他，下辈子，我再还。”她无比苍凉地说着便闭上了眼睛等着我的刀刺入她的胸膛。
我紧紧地握着刀柄向她走近一步，犹豫着正要将刀往前递去时，突然听见有人大叫着自后院跑来，我一看却是木顺，一面跑一面大叫：“大哥，郎中，快，赵大叔自杀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地转过头去，众人也是大惊向他看去，“你再说一遍？”我追问着，木顺急喘着道：“赵大叔，自杀，拿刀刺了自己一刀，我把他绑起来了，你们快去吧。”我回头对身后兄弟交待一句：“把她关在柴房里看好了。”便转身往后院跑，心里却纳闷，赵老头又发什么病怎么想要自杀呢。
我们众人到了后院，一眼看见赵老头被绑在树上脸上全是泪，一面挣扎着一面喊着让我死，我没脸活下去了。腹部有处伤口，外面衣裳一圈的血，莫老头跟他感觉甚好，忙上前问道：“老哥，你，你这是干嘛呀？”郎中也拿了药箱跑去给他包扎。
赵老头呜呜地痛哭着摇头始终不说话，锦儿似是听见了动静也自人群外挤进来，一眼看见便也惊吓地扑上前去问道：“爹，你这是干嘛？”赵老头听见锦儿的声音转过头来，哭的更是厉害，涕泪横流地还是摇头不语。
“爹，你说话呀，你为什么要伤自己？谁欺负了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去，你也不能伤了自己呀。”锦儿急地问着，我便也走到近前，解虎也蹲在一旁道：“是呀赵老爹，你有事就说，谁欺负你虎爷我替你宰他，你这又是何苦。”赵老头见众人都劝他，他更是哭的厉害只是对锦儿说了句：“锦儿呀，是爹对不住你，对不住欢喜，爹该死，你让爹死了吧。”说着又哭，这一句又把众人说迷糊了。
这时木顺拿样东西走来对我道：“大哥，方才赵大叔过来看见这个放在郎中窗外地上的小瓶就问这个怎么在这儿，我之前听说这东西是毒药，就与他说了，说是尚莲芳拿这个给欢喜吃，所以杀了欢喜的孩儿，他听了就拿刀自杀。”我看着木顺手里的小瓶，就是我在厨房里找到的那个小瓶，我看看他又看看赵老头。
我接过来走到赵老头身前，将这瓶子支在他面前道：“赵大叔，你知道这是什么？”
他正哭，抬头一看，脸色更是变得惨白，用力摇头道：“我以前，以为这是三当家制的调味料，闻着还有股草药味，他们不在那日，欢喜说要喝汤，我就给她做，就在里面放了这个，也分给雁儿姑娘一碗，雁儿史喝了一口，说太烫，要放放再说，后来我就给欢喜一碗，她就喝了，还说下回少放些盐，有些咸口了，我不知道这是毒药啊，没想到，欢喜的孩儿就这样没了，我还以为，我……是我杀了锦儿的孩儿，我不是该死吗？莫老弟，你杀了我吧，我不能再活着了，我没有法子面对锦儿和欢喜呀，我这个老糊涂，是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孙子呀。”他一面哭一面说，我们这才明白了一切，锦儿愕然地坐倒在地呆呆地看着赵老头，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