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都决定了，你快点走吧，也不要警察在门口等太久，快去快回。”
蒋媛萍临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看一眼奕仁。
甚至她在脚迈出门的那一秒，就感觉自己又中了奕仁的奸计。
她彻底投降了，她知道一切都是阴谋，尽管她没什么证据。
她想救儿子，却怕自己也陷在了警察局，她感到茫然，却又无可奈何。
奕仁见状，朝管家点点头。
管家走到门外，把等在外面的警察叫进来，警察看看奕仁，得到肯定的眼神，走到蒋媛萍面前。
蒋媛萍没有说话，安静地和警察离开了，眼神一片死寂，只在经过奕仁的时候，狠狠盯了他一眼。
……
娄艺琳看到蒋媛萍被带走，看向奕仁，唇角蠕动了一下，想问，却最终什么都没问出来。
蒋媛萍一口咬定是奕仁害她，娄艺琳其实也有些疑惑。
但就像奕仁所说，如果说蒋媛萍真的什么都没做，没有雇杀手制造什么车祸的话，奕仁怎么陷害她？
难道说还能是奕仁劝她去害人不成？
娄艺琳不由苦笑，如果奕仁真的劝蒋媛萍害人，蒋媛萍恐怕更加不会做了，她怎么可能相信奕仁？
所以，说到底，还是看蒋媛萍到底有没有做这件事吧……
“她……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她做的啊？”娄艺琳终于想到要问什么了。
“差不多吧。”奕仁淡淡看了娄艺琳一眼，声音冷漠，“十之八九。”
娄艺琳默默看了一眼外面，警车已经开走了。
“她一向喜欢做这种事，应该是做顺手了，习惯了，所以根本没有考虑过后果。”
“那……这件事如果真的是她做的，会不会影响……”
“影响是一定的。”奕仁冷冷道，“但不会影响我的决定，我会想别的办法帮他的。”
娄艺琳暗自松了口气，却又有些疑惑，“别的办法？发生这种事，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本来以为上次的事情造成恶劣影响，拖过去，就可以采取强硬措施了，现在看，强硬没有意义了，唯一的办法只有妥协，我明天就去跟张家谈谈条件吧。”
“谈条件？”娄艺琳茫然看着奕仁，“跟张家谈条件？可是，他们不是……诬陷……阿政的吗？”
？”
“所以你是因为关心我？”
奕仁饶有兴味的侧头看着娄艺琳，娄艺琳却垂下双眸，脸有些微微发红。
“唉，你啊……”奕仁不由叹息。
老婆这么奕易被人一眼看穿心事，他该高兴吧？
他拥她入怀，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闭上眼睛，喃喃道，“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娶你这样一个老婆呢？我就当你是善良吧……”
娄艺琳觉得满头黑线，一脑袋问号，奕仁是看穿了自己的心事吗？她该说些什么解释吗？
还是算了吧，娄艺琳觉得再说什么都可能是错的，干脆选择随声附和，“我就是很善良啊……”
“哼。”奕仁一声嗤笑，推开她，扶她站好，“我就是喜欢你的善良啊，只要你一直这么善良，对所有人都善良，不要对我两套标准就好。”
他说着伸手捏捏她的脸颊。
娄艺琳被他捏的呲牙，她明明对他最善良，善良到毫无原则了好吧！
不过她不准备跟他说，怕他从此以后尾巴翘到天上去。
娄艺琳一抿唇，神情自然带出一丝不悦。
奕仁读懂她的意思，不由失笑，“是，知道你对我好，替我担心，你放心，不管张家提出什么要求，哪怕他们想要奕氏呢，只要你不反对，我都会接受的。”
娄艺琳闻言瞠目结舌看着奕仁，一时间没有说话。
刚给她只是为了安抚奕仁那颗小心眼才随口说是担心他的，此刻奕仁说出这么一番话，她反倒是开始担心了。
“张家不会开出这种条件吧？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奕仁挑眉，淡淡开口。
娄艺琳暗道好险，刚刚差点脱口而出张家想像上次一样要百分之五的股份什么的。
如果她说了，肯定就代表她心里想到也是接受的，就奕仁那个小心眼，别看他说的好听，到时候翻脸是一定的。
“我以为他们也就是要点钱什么的呢。”娄艺琳临时改口。
“算你聪明……”奕仁嘀咕，斜睨了她一眼，“好了，我去看看父亲，他不知听没听到这件事。”
奕仁说着拍拍娄艺琳的头，“你去安排厨师做晚饭吧，我都饿了。”
“哦。”娄艺琳乖乖答应离开了。
奕仁看着娄艺琳的背影，眼中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
治疗室就设在一楼，所以毫无意外，奕老爷子其实是听到外面的声音的，尤其是蒋媛萍下楼的时候，大喊大叫了一阵子。
尽管后来声音变小，蒋媛萍也跟着离开了，但奕老爷子还是从医护人员那里打听到发生的事情。
奕仁走进治疗室，看到奕老爷子靠坐在床头，脸色铁青，立刻判断出老爷子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爸，蒋姨她被警察带走了。”
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奕仁就开始称呼蒋媛萍为母亲，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改变过。
哪怕蒋媛萍想害他性命的时候，他都没有改变过这个称呼，今天他终于对蒋媛萍改口，在父亲面前。
“毕竟警察办案，我没有办法阻拦。”奕仁看着父亲，安静的解释，“警察也说了，只是找她去协助问询，再说，我怕这件事会对阿政有影响……”
“这个蠢货！”
奕老爷子并没因为奕仁的改口而质问他，相反听了奕仁的话，他反而对蒋媛萍破口大骂，“警察带走她也是活该！我要跟她离婚！”
奕仁眸光一闪，继而温声劝道，“爸，蒋姨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就算做了那件事，也是因为阿政的事方寸大乱，离婚的话你就不要再说了。”
“我就是要跟她离婚！你不要再管了！”
奕仁默默看着父亲，没有再开口。
事实上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老爷子之所以会想要跟蒋媛萍离婚，应该是不是因为她买凶杀人，而是因为她攻击了不应该攻击的人。
这就是所谓人之将死，其情也悯吧……奕仁嘲讽的想。
“她被调查的事，你也不要插手，她要是真的做了这种事，就让她蹲监狱去！让她这辈子都不要在出来害人！”
“这……”奕仁语气有些犹豫，“爸，如果蒋姨的罪名被坐实了，对阿政的案子一定会有影响，我总是要帮她的。”
奕老爷子被噎的一愣。
他是病了，却没有糊涂，一方面蒋媛萍买凶杀人被确认，另一方面却要证明奕政是清白的，太难了。
“那……怎么办？”奕老爷子语气终于没有刚刚那么坚定了，“奕仁，阿政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当初……你母亲对他……也是很好的。”
他只想说服奕仁不要放弃奕政，却没发现他一番话说出以后，奕仁紧紧捏起了双拳。
奕仁双拳只捏了一瞬就放开了，脸上倏尔挂上了笑，“哦？爸，原来你知道母亲对阿政是好的？我还以为……你是不知道的，因此误会了母亲呢……”
奕老爷子自知失言，不由一愣，脸色有些发白。
怕是……他觉得母亲高傲，如果让这个误会继续，母亲反而会硬撑着对奕政更好吧？
自然，等拖到后来母亲病重了，也确实不会再听他解释了，高傲如她，宁肯去死，也不会要他的怜悯……那个时候，无论是怜悯还是真爱，对母亲而言，都太迟了。
想到这里，奕仁的笑奕忽然变大了，本来也不过如此，他不该抱有任何幻想和期望的，这个事实让他想做的事变得更简单了。
“奕仁……”不知道是不是被奕仁的笑奕震慑，奕老爷子忍不住开口道，“我知道当年是我做错了事，你要很就恨我吧，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跟阿政无关，你要报复也报复我吧！”
他说着伸出颤抖的手，抓住奕仁的衣袖。
奕仁看看父亲，淡淡一笑，伸手用力扯开父亲的手。
“爸，你多心了，我从来没有想想过要报复你，因为……我不需要啊。”
奕老爷子闻言不由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气，复睁开双眼，问道，“所以，你到底还是恨我的……”
“爸，这种事，还是不要问了，我不想伤害父子之情。”奕仁打断父亲的话，“还有，哪怕我恨你，我也绝对不会报复你的，因为，我不想违背母亲的遗愿……”
“遗愿？”
奕老爷子猛然瞪大双眼，似乎没想到儿子会说起这件事。
当年前妻去世，甚至到死都没有见他一面。
后来他因为赌气，从没有问过奕仁母亲对他说的话，倒是奕政讲起过母亲的遗言，说的无非是让他们兄弟和睦的话。
此刻，奕仁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说起去世母亲的遗言，奕老爷子不可能不震惊。
主要是听奕仁的意思，前妻的遗言竟然和自己有关吗？
“我妈说，她死以后，蒋媛萍应该就会进门了，蒋媛萍不是个好的，让我以后小心她，还说，跟这样的女人过一生，她担心您老了以后会晚景凄凉，她让我承诺，要照娄好你的余生。”
奕仁盯着父亲，情绪没有一丝高低起伏，静静把这一番话说完。
跟他设想的一样，这一番话说完，奕老爷子眼中滑落两滴浑浊的眼泪。
奕仁默默看着父亲落泪，表情一派漠然。
他自然不会报复父亲的，还要像母亲所说，好好照娄他的余生，让他好好活着，不然他怎么可能看到眼前这一幕，又怎么能保证这一幕时不时就重新上演一遍？
关于母亲，他有太多话可说，他敢保证，每一段话，都能确保眼前这个男人，痛不欲生，悔恨致死。
“呜呜……”
奕老爷子伸手捂住双眼，已近古稀之年的人，却哭的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默默欣赏了一会儿眼前的景象，奕仁不痛不痒的安慰父亲几句，起身离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