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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动员

亚瑟抬起手,犹豫着要不要叩响佩洛西的房门。这时一阵暖风吹来,还夹杂着花香以及各种炼金药剂的味道——木门自动打开了,而眼前站着位栗色短发、眼圈微红,用手抵住嘴巴的少女。

“这么快来开门……难道她一直站在门口等我来拜访?”亚瑟疑惑,同时心底罪恶感也愈发深重。

“你先进来吧。”她撩撩头发,目光下移。

虽然她经济状况不佳,但房间内部的收藏室里却摆放有蒸馏瓶、药品炼成法阵以及一整套萃取装置。看起来她不但在学习恢复系法术,还想成为一名信仰“丰收母神”的炼金术师。可惜,佩洛西不像亚瑟那样能专心于学术。因为把上次探索寻宝的钱全给了家里人治病,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孩子居然要背负起照顾家庭的重担,为此她还不得不清扫校园来打零工,甚至被大部分是贵族的同龄学员嘲笑……

不过,想必对于她来说,最受打击的事莫过于得知自己失踪后,父母居然没有出面寻找、以及喜欢上他亚瑟却发现亚瑟喜欢着别人。

不知道如何开口的亚瑟正搓着手,佩洛西却突然用一种复杂而坚定、闪着光的眼神和他对视:

“你不姓埃西铎,你姓拜伦。我说得对吗,大法师阁下?”

亚瑟下意识咬住嘴唇,没有作答。于是佩洛西双手交叉背过身去,接着说道:

“你根本不是帝国布告上说得那样残忍、冷漠、嗜血……反而很温柔呢。不然,你就会为了避免暴露身份而在这里把我杀掉。你会这样做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亚瑟强装镇定。

“因为你救了我呀,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救了我。之前也是,吓跑攻击我们的森林狼、出面帮我解决和别人的争端……”

原来,吸血鬼先锋部队突袭西境魔法学院的那时候他就暴露了。毕竟“虚空之影”和自身长相一模一样。

佩洛西再次转身时,她眼中的亚瑟则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双褐色瞳孔似乎包容了宇宙万物,仿佛能够洞察心灵;原本普通的脸庞棱角分明,隐约透露出饱尽沧桑的哲学家才有的表情;虽然无法和索伦的帅气相比,但对人的吸引力简直不在一个层次,把“平凡中蕴藏着伟大”这句话演绎到极致;暗金色法袍显然传承了极简主义风格,醒目的环点符位于胸前,威势足以让任何国王拜服……

幻术:气息隐藏,被解除了。

他很自然地将目光投向佩洛西。如果是其他人,亚瑟有理由相信他们至少会吓得发抖,可是眼前栗色短发的少女没有。她面颊一下变得酡红,眼神中有小星星闪烁:

“我想见见真实的你,但之前一直害怕……如果到时候对你不那么喜欢了,该怎么办……”

“可是现在,我,我都没法直视你……”

“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实力如何,长相什么的也根本无所谓。亚瑟先生,我喜欢真实的你,喜欢你的全部!”

叶华上辈子对有女孩子向自己表白这种事连想都不敢想。他和朋友聊天时经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

但凡谁喜欢我,我当场答应她!

可现在——

“你最好远离我。”

亚瑟,也就是叶华背过身,声音冷得让自己胆寒。“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应该知道怎样避免杀身之祸。”

他顿了顿,用神秘学术语给佩洛西最终答复:

“无知者无畏。”

……

索伦站得笔挺,和其他战士整齐排成一排等待“白夜之剑”格雷尔?麦克佐德检阅。这位白夜领最强剑士慢吞吞走过所有人面前,用和以往将领的大声训斥很不同的沉稳嗓音讲话:

“这是一次秘密行动。”

“传奇黑魔法师亚瑟?拜伦降临西境、黄金之国对我宣战。帝国值此最脆弱之际,又有吸血鬼袭击白夜城……”

索伦根本没在意“白夜之剑”用来鼓动人心的演讲,他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小时候那无力的自己——躲在床下,亲眼看着父母、姊妹惨死于四骑士之手,血液被吸食殆尽。当时就发誓屠戮干净吸血鬼,现在又何尝不是一样弱小?面对名叫索菲亚的统御者阶敌人时,竟然连偷袭都失败了!

“德莱克?威廉姆斯,鲍里斯?苏尔特,索伦?阿历克斯。你们三人各带五十名士兵组成战斗单位,交替进攻,两天之内清空‘幽雾堡垒’。”威严的嗓音拉回了思绪。索伦注意到,格雷尔掠过所有士兵的目光最终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能看出我持有‘永恒的晨曦’?”

就像回答他内心的疑问似的,“白夜之剑”格雷尔·麦克佐德最后补充道:

“任务代号:晨曦卫士。”

等到动员结束,士兵们回到营地、雇佣兵和冒险者们也离开了帝国练兵场,只有索伦还留在原地。他和同样被选中成为领队的老者鲍里斯·苏尔特相互对视,接着鲍里斯抢先开口:“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年轻人。”

当初探索小队寻宝时,索伦就注意到了这位剑士。他的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从雾隐哨塔遭遇战就可以看出来:自己利用冒险者小队的配合才干掉了战斗经验丰富的3阶亡灵将军,而鲍里斯可是直接单挑!

至于“白夜之剑”格雷尔,索伦就更难以想象有多厉害。他秉承尊敬强者的一贯作风发问:

“前辈好。恕我冒昧,您使用的是哪个流派的剑技?”

鲍里斯遗憾笑笑,表示自己还没资格学习那些由贵族掌控、秘不外传的种种剑术体系。他只不过习得的普通剑技颇多,实战应用比较强罢了。

“不过,我可以给你些建议:真正厉害的剑技,是没有流派的……”

没有流派的?索伦疑惑咀嚼着鲍里斯的话。

……

亚瑟现在十分后悔。

“我怎么能这样拒绝她?即使我喜欢索菲亚,其他人喜欢我的心情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他很直白地告诉佩洛西,等到正确的时机,不管她愿不愿意,亚瑟?拜伦都会彻底消失在帝国西境。短发少女捂住脸靠墙下滑,最终坐在地上抽泣。

亚瑟想安慰她,却没勇气说出口。梦再美好也有终点,就像叶华少年时那些中二的想法都会消失不见一样。他本想使用几次“阴影跳跃”直接去龙堡,借机试探白夜城城主的立场,结果却闪现到佩洛西宿舍旁的小撮阴影里。

“唉,我真是——”

“她要是想不开怎么办”类似的念头挥之不去,亚瑟不得不躲在附近透过“暗影视界”监视佩洛西,直到她起身、擦干泪痕准备入睡,才稍稍放心。时间,会冲淡一切。

夜晚漆黑得像能吞噬一切的巨兽,让亚瑟第一次有些感到害怕。突然间,他感到强烈的神秘学吸引,感觉相当熟悉。无需多言,黑发褐瞳男子正了正衣冠,抬手默念道:

“阴影具现。”

随着亮色调世界轮廓勾勒出来的,还有金蔷薇庄园宅邸的水晶吊灯、红木家具,以及那个仅仅一眼就令无数人着迷的身影。索菲亚松散地披着格子衫睡衣,两腿交叉故意显出白皙与修长。此刻她身上成熟女性的气质占了上风,手中自然握有亚瑟送给他的十字吊坠——而那正是他能瞬间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亚瑟下意识作出吞咽动作。他几乎不能思考其他东西,满脑子都是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比如女主人为什么穿睡衣迎接客人之类……

“那个,我撤回了让你们探索幽雾堡垒的委托……别,别看着我啦!”她发现来客一直盯着睡衣看,顿时明白了什么,面色桃红扭过头去。但她立刻想起自己设定上是成熟女性,于是强行冷静下来:

“白夜城的帝国军队有军事行动,针对‘幽雾堡垒’的。你们这段时间还是别接近那里好。”

“为什么我没看见相关报道?”亚瑟嘴上和内心同时发问。在白夜城这样一座小城集结兵力,想要骗过间谍几乎不可能。而出征吸血鬼多么能鼓舞民心,反倒隐瞒民众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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