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眼神凌冽，咄咄逼人！
“说啊！你倒是继续说啊！不是我想的那样，那究竟是怎样？我与王爷新婚大日，你在书房买醉是事实，说是怕扰了婚宴，实则欲拒还迎，引诱了酒醉的王爷去书房与你共度一夜春宵是事实！你还要怎样狡辩？苏芙，你就是一个居心叵测，两面三刀的阴险女人！”
“够了！”
苏芙忍无可忍地低吼，闭上眼睛，垂首深吸一口气，她缓缓抬起头，怒视着咬牙切齿的小满……
“我心中始终对你有愧，所以即便你主动对王爷投怀送抱，让我不得不同意准你进门，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只是你们大婚那日的事，我没办法跟你解释，可难道这就是你勾结秦娉婷，意图对付我的理由吗？”
小满吃惊地变了脸色：“你已经知道了？”
“是早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揭穿我？你在等什么？”
“因为我舍不得揭穿你，我在等你自己悔悟啊！”
“呵呵，你不要假装好人了，秦娉婷说得没错，你太会笼络人心，从前是我，现在又是碧儿，你让我们心甘情愿地为你赴汤蹈火，遇到事情还不是一样弃车保帅！”
苏芙皱眉盯着小满上下翻飞的嘴唇……
“秦娉婷说的没错？小满，你难道忘了我们为什么会被罚去下四署受苦，忘了你差点被谁打死？你知不知道，你之所以没能去庆太妃身边伺候，就是秦娉婷从中作梗，你所受的苦，全是拜她所赐！你怎么能相信她说的话呢？”
“我不信她，难道信你！她是坏是狠毒，可她至少坦荡，也从不掩饰她的坏，可你呢？你表面对我好，却每每让我失望透顶，我曾经除了你谁也不信，可我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我所拥有的一切都能与你分享，即便是我的夫君也已经是你的了，你还要什么？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你分给我的，永远只是施舍，我要真正属于我的，我要真正成为人上人！”
“所以你就假装怀孕吗？”
说着，有眼泪从苏芙的眼眶滑落，她依然直直地看着小满，任由泪水消失在面巾里！
“如果新婚那晚你没有拐走王爷，我原本或许会真的有一个孩子的，一个真正是人上人的孩子，他会是九王爷唯一的孩子，是这个王府将来的主人，而我，责是他的生母！可就是因为你，让我最后的梦都破碎了，好不容易嫁给了王爷，却是脱下喜服换丧服，一天风光的日子都没过上，就成了可怜的寡妇！”
“所以说，你真正的目的，是想成为这个王府的当家主母，是吗？”
“没错！我自小被卖来卖去，早已逆来顺受，以为给口饭的就是恩人主子，是在枯井下的那两年，让我明白了人不能只看到眼前的一点好处，只有成为人上人，只有自己成为主子，才能算得上真正的人！”
听了小满的坦言，苏芙突然笑了……
“呵呵，人上人，呵呵，当家主母，呵呵呵呵……小满啊，你知不知道？即便你没有和秦娉婷里应外合，我原本也是要将这个王府交给你，还有你腹中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孩儿的！”
“你会有这么好心？莫不是又想着要利用我，来为你去做什么九死一生的事情了！苏芙，事到如今，你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就没必要再继续装腔作势，充好人吧！王爷已经不在了，你在王府里便是独大，现在又有个邪王撑腰，更是只手遮天了！说吧！要想如何处置我，或卖或杀，放马过来就是，我绝对不会怕你，也绝不会求饶的！”
苏芙突然伸出手，轻柔地将小满垂到面颊的一缕碎发别至耳后……
“我家小满，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小满了！”
一句话，说得小满顿时红了眼，狠狠地撇开脸，垂眸闷然出声。
“如果我还是从前那个傻里傻气的小满，今日就不会在你面前了，而是死在下四署那口无人问津的枯井里，腐烂风干，化作尘土，或是被丢进了焚尸炉，烈火加身，烧成了一捧灰，总之不管是哪样，都早早被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苏芙轻轻地摇头……
“从前那个善良、无畏、单纯的小满，会一直一直，一辈子永远在我心里，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我的家人，可是你满侧妃，是非不分，好赖不论，谎话连篇，我真的好失望好失望，早知如此，倒不如……”
“倒不如什么？倒不如我一早就死了干净是不是？苏芙，你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怪不得人家说，共患难易，同富贵难，从前有一个馒头，我们也是开开心心地分成两半，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比山珍海味还要香甜！如今你什么都有了，就眼里揉不进傻子，容不下我了！”
苏芙淡淡地看了小满一眼，转身走到桌子旁，低头闻了闻花瓶里插着腊梅……
“那年初入宫闱，生长在南省的你第一次看到大雪，第一次见腊梅，欢喜极了，你说没想到这么冷的时节，还能开出如此娇艳的花朵，你折了一大捧，抱了满怀，所有的瓶瓶罐罐地都插上了，管教嬷嬷一进屋子，就被熏得直打喷嚏，呵呵，因为这事，我们还被人家嘲笑是南蛮子，没见过世面！”
从入皇城至今，已经六年了，这六年发生了很多事，也将曾今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变成了如今的满侧妃！小满脸上的凌冽消去了大半。
“是啊！人家笑得没错，我确实没见过世面，自幼颠沛流离，在入宫之前，见过最好的地方便是苏家的宅院，皇宫那么大那么奢华，什么都是都稀奇，再平凡不过的腊梅花也能当个宝贝似的，曾经想插一支还要看旁人的脸色，如今我想插多少就能插多少！”
“没错，你想插多少都可以，因为你已经是满侧妃，不是小满了！可是你有没有觉得，如今这腊梅，再也闻不出当年的清香！”
说完，苏芙便转身离去，小满起身走到桌边，拿起花瓶中的腊梅，凑到鼻翼下，用力去闻，闻着闻着，两行眼泪自她的眼眶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