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夫人，你没有来生了，不对，你连今生都没了。”
幽冥阴森森提醒辛夷，凤轻盈真是碍事。
“没有便没有，这一生已无憾。”
幽冥又念起了咒语，铜镜里面的辛夷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那声音如同刀一般刺进易水寒心里面，很痛很痛。
凤轻盈心中也不好受，但这么多将士看着，她绝对不能有影响士气的举动，因此她非常平静，从表面甚至看不出一丝端倪。
易水寒明显受不住，已经没有一丝斗志，只想救回辛夷。
他还没开口之前，凤轻盈率先拔出了长剑，忽然大声喊了一句，“就是他们占我月国疆土，屠我月国百姓，如今还想占了玉皇岭，杀了他们替死去的人报仇。”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加上她是月国的公主，手底下的人自然也愿意听她的，刚刚下令就往前冲了。
月国这边士气大涨，凤轻盈的话唤醒了那段久远的记忆，让他们想起了血流成河的都城，虽然这些年来相安无事，但他们都是月国的旧部，有不少人的亲人死在那里，还有一些人亲眼目睹过。
他们一个个都红了眼，拼了命冲了过去，气势上明显压过黄三晁。
黄三晁越看凤轻盈越眼熟，这不是二牛吗？她居然是月国的公主，这个公主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独自闯到他的大营里面。
两边厮杀起来，血肉横飞。
看到事情有变，幽冥忽然漂浮到了半空中，举起了铜镜，大声说道，“易水寒，你再不让你的人退下，我就摔了这枚铜镜。”
听说要摔了铜镜，易水寒明显急了，“你敢……”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易水寒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趁着他晃神的时候，黄三晁在他胳膊上砍了一刀，剧烈的疼痛让易水寒清醒了一些，只是这会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幽冥手上，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的伤，甚至没有感觉到疼。
幽冥已经准备松手，易水寒似乎下定决心，朝着身后喊了一句，“全部后退。”
“易水寒，这里我说了算，所有人都听着，后退者杀无赦，赢了这一仗重重有赏。”
凤轻盈语气非常严厉，这些人都是易水寒带出来的人，她只能如此才能震慑住他们，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后退，一旦后退，黄三晁乘胜追击，她们必输无疑。
一旦输了就意味着他们都会死。
杨元直不可能放过他们。
士兵稍有犹豫，并未退后，反而更加勇猛了。
“易水寒，你退下。”凤轻盈一边杀敌一边吩咐。
易水寒的手臂不断再滴血，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底下这帮人居然不听他的话。
眼看着易水寒的影响力不如凤轻盈，幽冥也不再浪费时间，毫不犹豫松开了手，手中的铜镜落在地上。
“不……”
易水寒飞快冲过去想要接住铜镜，黄三晁挥刀拦住了易水寒。
铜镜掉在石头上，砰的一声摔成了碎片。
易水寒跪在地上，死死的盯着那些铜镜碎片，他刚刚准备去捡碎片，一把长剑贯穿了他的腹部。
噗！
他吐出一大口血，仍旧想过去捡碎片。
黄三晁准备再补一刀，凤轻盈忽然一个跃身过来，一脚踢在黄三晁手腕处。
“来人，把易水寒带回去。”
凤轻盈下令之后和黄三晁缠斗起来。
这会易水寒一心只想捡地上的碎片，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他捂着肚子上的伤口，走到碎片处，捡起一片镜子碎片，满手都是血。
“辛夷，你在哪？”
铜镜里面已经不见辛夷，变成一面普通的镜子。
他没想到辛夷就这样消失了。
暗卫一左一右架起易水寒，带着他迅速后退离开，易水寒握紧铜镜，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不断往下滴落。
到了天黑，黄三晁眼看着久攻不下，下令撤退，他们伤亡惨重，没有占到一点便宜，这些月国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勇猛，尤其是凤轻盈，一个公主居然也会带兵，若没有她出现，他已经攻下玉皇岭了。
这个公主真是碍事。
凤轻盈返回山庄之后便去看了易水寒，她那身银色的盔甲上沾满了血，进屋之后带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易水寒已经睡着了，她坐在床边替易水寒把脉，脉象让她皱紧了眉头。
忽然易水寒睁开眼睛，看到是凤轻盈，脸色也没有一点表情，“辛夷真的没了。”
凤轻盈忽然站了起来，神色凌然，语气非常严厉，“阿寒，你永远搞不清楚什么才是应该做的，辛夷在的时候，你一心报仇，处处忽视辛夷，如今辛夷不再了，你又开始惦记辛夷，置数千将士性命不顾，你若是真的投降后撤，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你会害死所有的人，这是身为一个将军应该做的事情吗。”
“这是最后的机会，我只想让辛夷回来。”
“她已经回不来了。”
凤轻盈虽然也难受，却非常平静。
“公主还在怪辛夷？”
凤轻盈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易水寒。
“公主当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凤轻盈逼视着易水寒，“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说这句话，阿寒，你怎么还不明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弥补，有些遗憾永远都是遗憾，你该做的是把眼下的事情做好，你为什么永远都活在过去，辛夷和你成婚十年，这十年来，你珍惜过一丝一毫吗？”
这些话问的易水寒哑口无言，他眼神灰暗，眼中没有一点神采。
许久之后才开口，“公主说的对，我既不配做辛夷的丈夫，也不配做这个将军，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公主也不用再费心替我治伤，我只恨死后都见不到辛夷，老天爷连机会都不给我。”
“阿寒，辛夷一直都希望你好好活着。”
“我们本来时日就不多了，公主，你后悔吗？”
“无悔，我会珍惜接下来每一天，阿寒，好好歇息，不要胡思乱想，我去看看伤员。”
说完凤轻盈离开了房间，易水寒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枚镜子碎片，紧紧握在手中。
想起幽冥说的那些话，他心如刀绞，黄泉路上，他也不可能再遇到辛夷了吗？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辛夷，所有的罪孽他都愿意替辛夷承担，为什么不惩罚他。
想到这些，易水寒握的更紧，手中的碎片嵌到了肉里面，又有鲜红的血渗出，一滴一滴掉在锦被上，而他无知无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