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迈巴赫飞快行驶在公路上，男人几乎将油门踩到底，脸上沉郁的情绪像是要凝结成冰。
手机一直处于通话中，“绑架吃吃？真的假的……名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胆大包天的人。”
褚子楠吃了一惊，却忽然反应过来，整个僵在那，“顾老四，你说，会是谁？”
他言语晦涩，那边，男人面容更加阴冷，等了许久才开口，声音阴阴沉沉的听不出太多情绪，“已经联系了时老二……”
没说完，手机却嗡嗡嗡的震动了下，他瞧着屏幕上出现的信息，蓦地捏紧了手指。
“只要不是那个人就成……青天白日的总不会真跑哪去了。”
“嗯，先挂了。”
褚子楠有些狐疑的看着手机，里头已经只余下“嘟嘟嘟”的声音，他蹙着眉看了许久，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车上，顾重深目光冷静的盯着手机屏幕，很快打了电话出去。
“在哪？”
“着急了。”
听筒里传来女人带着笑的嗓音，她好整以暇的换了个姿势，穿着黑色丝袜的修长双腿就这么架在桌上，红唇轻扯开一个魅惑的弧度，“这小丫头你是真在意的紧啊，重深……我们的女儿要是没死，跟她一样大的呢。”
顾重深抿紧着唇，面上没什么情绪的看着窗外，直到听见这句话之后，脸上才终于出现一抹冷厉的笑，“既然出来了就别再出来惹事，你是真当我不敢动你。”
“怎么会。”
秦宣曼忽然“咯咯”笑出声，隔着长远的距离，那笑声里尽是悲凉和狰狞，“能把我在精神病院里关三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重深……”她盯着墙壁上巨大的挂钟，缓缓开口，“半个小时内到这里，你女儿我留着。超过一秒钟，我跟她一起死！“
话音刚落，那边便传来“啪”的一声。
顾重深心脏抽了下，听着小肉团子的哭声，哇哇的撕心裂肺。
“记住了，你一个人。”
秦宣曼总归是了解他，这个地址，半个小时他需要飞快飙车过去，再叫人根本来不及。
顾重深抬起头看了一眼深沉的天幕，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乌云遍布，像是要下雨，而在一分钟后，汽车在路口飞快调转了车口，朝某处疾驰而去。
……
深色大衣衬着颀长的身躯，男人凝着面色，眼睛没什么情绪的走进那处别墅，双手仍插在裤兜里，像是全然无所谓的扫了一眼，身上的肃杀和冷寂丝毫不敛。
“爸爸！”
小肉团子可怜巴巴的缩在角落，两只脚被绑了起来，站都站不稳只好靠在墙上，平日里扎好了的辫子如今尽都散在外头，小脸上泪痕和红痕掺杂在一起，说不出的可怜。
顾重深朝她点点头，心脏又是一抽，便只强行按下，沉沉的扬起眸，“抓了吃吃，你想做什么？”
“我能怎么啊，一个弱女子而已……就算你对我施暴我也无法反抗的不是。”
“秦宣曼，别发疯，把刀放下，这件事我可以当没有发生过。”
他眼神冰冷，不经意的总还会喵到那落在小肉团子脖子上的刀尖，全身上下弥漫着的冷漠气息逐渐收敛起来。
“我们好好谈。”
那样温柔的眼神，有那么一刻秦宣曼几乎是要放下刀的，可她摇着头，泛着红的眼睛里，都是惨笑，“重深，你能跟我谈什么呢……是要告诉我你不爱她，爱着我对不对。”
他“嗯”了一，薄唇扯开一抹笑意，英俊到没有瑕疵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的柔和，“先放下刀，曼曼。”
曼曼？
秦宣曼几乎是僵在那的，她身子颤了颤，“你终于肯再叫我名字啊，已经多少年，你从来没有再叫过我！”
那是他们之间最亲昵的称呼，是他们最最相爱的时候，他常在她耳边吐露的字眼。
“可你不要我了，我们之间经历过那么多，你却早就决定不要我了。是啊，若是爱一个女人，怎么会舍得几年对她不闻不问，怎么舍得让她低声下气求你，怎么舍得把她关在精神病院整整三年！”
男人面色阴冷，心平气和的，“因为你病了。”
“我没有！”
顾重深轻笑，薄唇上那丝笑容在逐渐放大，最终蔓到眼角，可眸已然是冷的，情绪冰凉的像是外头的冰天雪地，只不疾不徐朝她靠近。
“听话，把刀放下，我会再请名医过来，一定让他治好你。”
“我说了我没病！”
秦宣曼忽的尖叫出声，用力往后退了退，“不许再过来！”
她手里执着刀，狠下心，刀口碰在吃吃颈子上……
“疼！”
小肉团子闭着嘴巴不敢说话的，可刀口划过脖子留下，实在是太疼，她眼睛里蓄着泪，平时稍微磕着碰着妈咪都会帮她拿创口贴贴好的……她不由得抬起小手抹了一把，白皙的掌心上全是艳红。
一下子，几乎吓到崩溃。
“很疼是不是？”
秦宣曼故意凑过去，狰狞的面容在小肉团子面前放大，骇的她全身瑟瑟发抖，只敢缩在旁边颤抖，一下子忍不住，却是不小心尿了出来。
“哈哈哈！真没出息！”
她笑的猖狂，美艳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继而忽然意味深长的看着顾重深，“你女儿，可你比没出息多了。”
在她手边就放着遥控器，这时终于拿起来，对着正中间的屏幕按了按，上边开始出现一段录影……
“她真该好好跟你学，学学当年她爸爸是怎么忍过来的！学学他爸，是多没出息的不人不鬼的活到了六岁！”
“如果不是我……如果没有我，你早就死在那阴暗的地狱里，是我拯救了你，是我把你拉出来……顾重深，没有我你永远都是那个在铁栅栏里求饶的小可怜！”
屏幕上放的是一段模糊不清的录影，时隔已经很长很长时间，得三十年了啊。
有人在昏暗的屋子里，拿着鞭子一次又一次的往旁边挥打，一边打一边咒骂，“该死的人是你！就是因为你我才过的像现在这样……你生来就是给老子讨债的是不是！老子打死你！”
好疼。
顾重深全身都在颤，落在身侧的双手骤然紧握，连同身上冰冷的气息逐渐敛起来，恍惚间那模糊的影片终于拍到了角落。
有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缩着身子，若非身子还因为吃痛而痉挛，该以为是死了的。
可他还活着，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他过到了六岁。
鞭子在一次次往下落，他却早已经麻痹，直到男人打累了坐在旁边休息，拎着酒瓶子往他身上砸。
“妈的，瞪谁啊！没有老子就没有你这个人，皮厚是不是，还想讨打是不是！”
耳边是秦宣曼尖锐的嗓音，跟录像里男人的怒吼声夹杂在一起……
“看的过瘾吗？顾重深你好好看看曾经的你是怎么苟延残喘，是怎么不人不鬼的活着！三十年过去，你都忘了吧？他不止是打你，他用小刀划你的手……十天半个月好了再划。用烟头烫你脖子，把你按在水池里憋到昏厥再捞上来！”
“啊……对了，最严重的一次差点把你的手指头切下来对不对。怎么样，疤还在不在？现在还想的起来吗？”
顾重深抿紧了唇，强行将目光往旁边移去，才用力捏着掌，“闭嘴。”
“呵。怎么样，想不想在你女儿身上试试？她看起来没有你坚强啊，说不定打几下就撑不住……”
“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别动她！”
录影这时终于放到后面，一直憋着的小男孩被烟头重重的烫下去，疼的嘶喊出声。
惨叫声在狭小的空间内蔓延，顾重深的脸色越来越惨白，直到几乎没了血色，整个人像失了生气一样僵在那，目光也没有焦距……
……
隔着长远的距离，陆沁安被捆在一处椅子上，动弹不得，在她面前放着一台电脑，上头正播放着这一幕。
是屋子里的监控传来的，秦宣曼挟持着吃吃在跟四叔说什么，而在刚刚那段影片模模糊糊的播放，四叔脸色就不太对劲了……
“秦瀚泽你们想做什么？为什么要给四叔看这些东西！”
秦瀚泽就在她对面坐着，没有去看视频里的东西，只点了烟，翘起二郎腿坐着，眼睛里有些怅惘和迷茫的思绪。
“都是他的亲身经历，曼曼不过是想要他回想起来而已。”
陆沁安倒抽了一口凉气，她模模糊糊的却也瞧见了那个大屏幕里放的录像，瞧见了那个小男孩被虐待的所有过程……
而那个人，是四叔吗？
这时，秦宣曼不知说了什么，踢了一把刀在男人面前，陆沁安几乎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将刀拿起来，重重一下划在手臂上！
“啊！”
她全身发抖，眼睛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心疼而发红，即便被捆着也想跳起来，小脸上是撕心裂肺的愤怒。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陆沁安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她听不见声音，可也猜的到是秦宣曼拿着吃吃要挟四叔……
逼他一刀刀往自己身上划！
与视频里那个男人做的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