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默雪闻言摇头，樱色的唇弯起一抹苦笑。
“我没想起来什么，只是猜到的，因为你们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萧弋宸……他更不一样了。”
“其实也不一定会死。”东方煜平和地开口，“现在至少还有百分之五的机会，但是不做手术的话，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做手术？”
舒默雪只是猜到自己会死，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一听说需要做手术，她首先想到应该是自己的身体里长了什么恶性毒瘤。
“对不起默雪，在你失去的那段记忆里，我是罪魁祸首。”
萧羽情走上前来看着舒默雪泪眼蒙蒙，心中愧疚的无以复加。
“你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被余子皓植入芯片，现在也还是好好的，明明该死的是我才对，真的对不起！”
舒默雪一双眼盛满迷茫，喃喃道：“余子皓……芯片？”
她什么都记不起来，就连以前的记忆好像也都是零零散散的。
她只记得自己被人追杀和银面一起掉下悬崖，然后他们到了小山村，萧弋宸找到了他们。
萧弋宸看到她和银面在一起气的发疯，将银面抓了起来，把她也囚禁起来。
那两天她真的没能出去过，直到蕾蕾霆霆说银面已经死了。
再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她便全然不记得了。
舒默雪好好看着萧羽情，这才发觉脑海中关于萧羽情的记忆，还停留在很久以前。
停留在……她和萧弋宸结婚的婚礼现场，萧羽情要杀东方煜和一个女人。
“你们的意思是我的脑袋里有芯片，需要把它取出来，但是取出来会有生命危险，对吗？”
舒默雪一字一句郑重地问，这是她自己理解的。
所有人闻言都迟疑了下，然后陆续点头。
他们都还以为舒默雪知道真相后可能接受不了，却没想到她这么平静。
平静到好像这是别人的事，连最起码的慌张都没有。
舒默雪也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很恐惧死亡，可当现在真正面临生死的时候，她却能这么淡定。
“如果不做手术的话，我还能活多久？”舒默雪看着小六问。
小六面沉如水，隐约带着几许悲凉，如实道：“夫人，您的大脑神经因受到芯片刺激，造成了严重的损伤，脑神经的损伤会使您不断分裂出不同的人格，这是非常危险的。
若是不尽快动手术的话，您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因人格产生受阻而发疯，甚至是……死亡。”
舒默雪总算狠狠拧了下眉心，眼底那片死寂划过一丝波动。
这么说她现在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怪不得呢，萧弋宸寸步不离守着她。
他一定是怕她死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吧。
舒默雪陷入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的都有。
“好，我知道了。”舒默雪突然笑笑，看着面前的一群人，“你们找我，是都希望我立刻手术对吧。”
萧玉凤心里滋味儿不好受，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也只能如实说了。
“小雪，我们知道这样劝你也不好，万一手术不成功的话，你就……”
“我同意。”
不等萧玉凤说完，舒默雪便利落地打断了她，神情没有任何纠结。
一家人都怔怔地看着她，意外已经不能形容大家的心情，是真的很意外。
她就这么简简单单随随便便同意了？
这可是关乎存亡的大事，如果手术失败，她可能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本来大家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全没派上用场，心头反而莫名生出一些惭愧。
若不是现在牵扯到众多方面，他们可能也会选择和萧弋宸一样。
不冒险，也许舒默雪能活的时间长一点儿。
手术只有百分之五的成功率，确实和直接宣布死亡也差不多少。
真是，于心何忍呢……
舒默雪善解人意地开口：“我知道家里现在的情况急需要萧弋宸主持大局，但只要我是这种情况他就没有办法振作，所以我同意手术。”
视线淡淡地扫过东方煜，她又道，“况且我也认为大哥说的对，万一手术成功了我就会有一辈子时间陪着宸。就算失败了……”
舒默雪故作轻松地笑笑，“……也不过就是少了几天而已，用几天去赌我的一辈子，我觉得很划算。”
“小雪，我们……”萧玉凤心里难受的不行，想说话，话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
“妈，我都懂的。”舒默雪笑容清浅甜柔，反握住萧玉凤的手。
“我根本不怪你们，相反的我很感激你们告诉我事情真相，让我还有机会为这个家做些事情。”
可是舒默雪又不禁落下愁容，担忧地说：“怕只怕，如果我真的不幸，死了。萧弋宸可能……”
可能会适得其反，萧弋宸应该会更痛苦吧！
而等他从悲伤中走出来时，萧家，集团，恐怕也……
“这个假设的后果我们大家心里也清楚，所以还是要听天由命。”东方煜淡淡说。
舒默雪点头，所以现在就是在赌，在赌她的运气，赌她是否命不该绝。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到了顶点，面对这种情况，每个人的潜意识都不可避免会倾向最坏的结果。
其实比起什么集团，什么名声，他们当然更在乎的是舒默雪的命。
但这也是舒默雪唯一的生机，虽然生机渺茫。
而这个时间动手术，是最好的时间。
若是手术真的成功了，萧弋宸没了枷锁，便还来得及在局势更加糟糕之前扭转乾坤。
压抑的气氛总会让人的心情更加消极，舒默雪状似没心没肺地咯咯笑两声。
“放心吧，自从嫁给宸之后我的运气一直很好呢，我相信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女人明艳的笑容如六月骄阳融化皑皑冰雪，仿佛连原本沉重窒闷的空间，也如拨云见日般明亮起来。
“小六，我的命就交给你了，等我好了让你家爷给你涨工资。”
舒默雪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自己面临的不是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手术，而是打针输液那么简单随便。
小六郑重地点头承诺：“我一定会尽全力的，如果手术失败，我就给夫人陪葬。”
众人：“……”
非得这么煞风景吗？
好不容易被舒默雪搞轻松的气氛，就因为小六的一句话，一下子又回到原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