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脸一窘，没回答。
没回答是因为不想说假话。
舒默雪示意小六坐下，小六不敢。
“坐下。”舒默雪沉声命令。
小六一屁股坐在了舒默雪旁边的椅子上。
“在你们的认知里沈御琛是那种人吗？”
“他一向狂妄不羁，什么事做不出来？”小六垂着眼睑轻嗤。
舒默雪反问：“那他可曾害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小六没憋出话来。
以前三爷虽然狂妄不羁，做什么事也有些冲动，但他一向是正义的。有时候看他们用手段做事，还会忍不住训斥一番。
可那又怎么样呢，谁说人不会变的。
舒默雪微叹，伤感道：“小五出事我们大家都很难过，我也很想为小五报仇。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沈御琛真的不是想杀小五的凶手，而我们又杀了他，那小五的仇就报了吗？是不是放过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小六霍然抬头看向舒默雪。
舒默雪的眼睛明亮清澈，满是认真的光辉。
“我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觉得沈御琛不是凶手，虽然我没有和沈御琛相处过很长时间，但是我相信他是一个胸中有正义，有大情怀的人。”
“我知道沈御琛喜欢雅娜，也许已经喜欢到疯狂的地步，可我绝不相信他会因为雅娜而杀害小五。”
舒默雪诚恳地看着小六说：“小六，我只希望你们能理智一点处理这件事，找出真正的凶手为小五报仇。
如果最后还是证明是沈御琛对小五下的杀手，你相信我，即便是宸想包庇他，我也绝不放过他，因为雅娜对我来说也更重要。”
小六哑口无言，之前心里对舒默雪的小怨气也烟消云散。
过了片刻小六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站起来对舒默雪躬了躬身。
“夫人放心，我会和兄弟们说在把事情调查水落石出之前不动沈御琛。”
顿了下，“就算要杀他，我们也一定会让他死的心服口服。”
舒默雪眉心微抖，有些无奈。
小六这还是不相信沈御琛没有杀害小五啊。
不过也罢了，至少他们愿意去调查事情真相。
崔雅娜在小五的病床旁守了一天一夜，谁也劝不动她，整个人就好像魔怔了一般。
“五嫂，你不能这样，五哥知道了也会不安心的。”小六在旁边劝慰。
崔雅娜跟没听见一样，依旧一眨不眨看着小五，不动，不说话，不停地往外淌眼泪。
瞧她这副模样，萧弋宸也生气，眼见着就要命人把崔雅娜拉开，舒默雪急忙制止他。
雅娜对小五用情至深，现在小五变成植物人她肯定难以接受。
如果真把她拉走，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舒默雪把萧弋宸拉到外面说：“宸，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对于自己媳妇儿大爷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以后不许说请，直接命令就行了。”
舒默雪弯了下嘴角，她感觉越甜，就越能体会雅娜现在的苦。
心有感伤，她抱住了萧弋宸的腰，依偎在他胸前。
“我好心疼她，可是我……又那么无能为力。”
萧弋宸下巴抵着舒默雪的发顶，轻声安抚：“她会挺过去的，时间能冲淡所有悲伤。”
“只希望，那一天能早些到来吧。”
几个小时后，舒默雪再次来到崔雅娜身边。
她好像一直都是那个姿势没有动过，身体一定都麻木了。
“雅娜，我们该回家了。”
崔雅娜没动，也没说话。
但是舒默雪一直不吃不喝不休息，小五就能醒过来了吗？”舒默雪大声道。
崔雅娜眸光忽闪两下，眼底弥漫着浓郁的悲痛。
舒默雪蹲在她身边，认真地说：“雅娜，医院空气不好，小五一定不喜欢，我们回家吧。”
这样说，崔雅娜空洞的眼中才有了色彩，怔怔地看着舒默雪。
舒默雪见她总算有变化了，扬起一抹微笑：“你不是说小五喜欢海棠花吗？我们回家他能天天闻到海棠花的味道了。”
萧弋宸在星月湾里给小五置了一栋别墅，和他的别墅相邻，虽然没有那么大，但是很清静。
最让人意外的是，别墅的院子里种满了海棠花树，都是刚刚从小五的家乡空运过来栽种的。
风一吹，满院子都是海棠花的味道，清新香甜，沁人心脾。
这就是舒默雪让萧弋宸办的事，虽然改变不了什么，但她知道雅娜和小五应该会喜欢。
雅娜前两天和她请求想要和小五回家乡，她本来是答应了。
但现在让他们这么回去，她肯定不放心。
因为是刚刚购置的别墅，所以别墅内的装潢还是原来的，但也算雅致大气。
小五就放在一楼朝南的房间，打开窗户，有阳光，有花香，从这里眺望过去，景色迷人。
床上的小五模样很安详，就仿佛只是在睡觉，随时都能醒过来。
舒默雪试着拉住崔雅娜的手，这一次崔雅娜没有挣开。
“谢谢。”许久不说话的崔雅娜开口就是沙哑的两个字。
舒默雪知道她一定是喜欢这样环境了，不由欣慰。
“我不要你的谢谢，我只希望你能振作起来。”
“振作了又能怎么样，振作了五哥就能醒过来吗？”
崔雅娜似乎生无可恋，整个脑子里都是小六说的那句，“五哥再也不会醒过来。”
如果五哥真的再也无法醒来，那她这么苟延残喘还有什么意思？
“就算小五不醒，那你也不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吗？”
舒默雪有些生气，她心疼雅娜，并不想她这么消弭下去。
崔雅娜眸色哀凉，痛苦地皱眉，再次低泣起来：“我只要五哥，只要把五哥还给我，我不要孩子，我什么都不要。”
在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崔雅娜是感觉无比幸福的，可同时五哥又出了事。
现在她竟然有一种错觉，这个孩子是扫把星，都是因为它的到来，上天才把五哥变成这样。
如果可以选，她宁愿不怀孕，不要这个孩子，她要五哥好起来，像从前一样陪在她身边。
舒默雪真是气无可忍，抓着崔雅娜的肩吼她：“孩子不止是你一个人的，还是小五的，如果你不善待自己让孩子出了什么事，小五是不会原谅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