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儿脸色变了变，实在不明白这小少爷为什么这么问。
若是换做平时，她一定会以为是小孩子的天真好奇。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应该谨慎回答，小少爷这态度可不像是单纯的好奇。
“要看是什么人吧，胆小的就吓唬吓唬他，胆大的就得抓住他的软肋逼迫他说实话。”
霆霆倏然停住脚步，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凤宁儿也陡然站住，莫名脊背发凉。
小少爷这是几个意思？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
“难道你不知道有一种人天生爱伪装，最会演戏了，说起谎来连他们自己都信吗？”
一个说谎连自己都信的人，你吓唬他，逼迫他，他就说实话了？
他还会继续说谎话，因为他自己都告诉自己那是真实的。
凤宁儿一瞬间后背冷汗涔涔，怎么感觉小少爷是在影射她呢？
难道夫人把她当初设计陷害夫人的事，也跟这小少爷说了？
所以小少爷这是打算跟她秋后算账吗？
“小少爷……”
凤宁儿在努力地想着该怎么请这小祖宗高抬贵手。
她现在觉得跟着爷挺好的，可真的不想英年早逝啊。
霆霆看着战战兢兢的凤宁儿，瞳孔中闪过一朵疑惑。
她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难道小爷很可怕吗？
不过这种被人惧怕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如果当初二姥姥二姥爷那两个坏蛋也能这么怕自己，就不会导致外公……
霆霆眼底又闪过一抹悲痛，他转过身给凤宁儿一个后背，不让她看见自己的情绪。
“我要去找我那坏蛋二姥姥和二姥爷，你和我去，他们最爱演戏了，你帮我看着，如果发现他们说假话，就揍他们。”
凤宁儿：“……”妈呀，吓死我了。
原来小少爷说的不是她。
凤宁儿在心里舒了长长的一口气，感觉一瞬间拨云见日，光明万里。
可，小少爷的二姥姥和二姥爷？
凤宁儿在脑海里快速走一遍两个人的身份，疑惑道：“是舒东海和姚碧昕吗？”
霆霆扭头：“你也认识那两个坏蛋？”
凤宁儿忙说：“如果是他们，小少爷就不用出去了，因为他们就在这里。”
霆霆诧异了下，就听凤宁儿又献宝似地说：“而且小少爷如果想听他们说实话，我有一个非常稳妥的办法哦。”
霆霆又诧异了下，就见凤宁儿笑了。
片刻后曹景荣就来到霆霆面前：“小少爷，你找我？”
霆霆看向旁边的凤宁儿：“他有什么特长吗？”
凤宁儿神秘一笑：“他有让人说不了谎话的特长，一会儿小少爷就知道了。”
曹景荣眨着眼，实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地下室。
霆霆见到舒东海和姚碧昕的时候大吃一惊，几乎没有认出他们来。
两个人蓬头垢面被吊在墙上，低着头，身上的衣服满是干涸的血渍，很狼狈。
可见之前他们已经经受了一番折磨。
听见有人进来，两个人霎时抖如筛糠，空气中传来牙齿打架的惊恐声响。
霆霆迈着矜贵的小步伐走到两个人前面，小小的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又见面了，二姥姥二姥爷似乎过得不太好啊。”
听到这稚嫩的声音，舒东海姚碧昕浑身一震，同时抬起头来。
“是不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小爷？”
“你，你怎么会？”
舒东海的嗓音嘶哑难听，又不敢置信。
他大概是真的没想过还能再见到霆霆，明明霆霆已经被卖给了人贩子，已经离开了京城。
“你还活着，你为什么还活着？”
姚碧昕的嗓音同样嘶哑，但她的语气是仇恨的，是不甘的。
这两天她和舒东海在这里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每当痛苦的时候，唯一能让她解气的就是他们害死了霆霆。
她告诉自己，他们痛苦的同时舒默雪和萧弋宸比他们更痛苦，这样就能减轻痛苦了。
可是，这小鬼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还活着，怎么可能还活着？
尽管姚碧昕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也容不得她不信。
霆霆个子小，要扬着头才能看着他们说话，时间久了脖子就酸了。
凤宁儿急忙搬来一张椅子，然后抱起霆霆站在椅子上，这样就能和舒东海要碧昕达到平视高度。
霆霆朝凤宁儿投去一道“孺子可教”的表扬目光，凤宁儿也坦然接受了。
“小爷能活着那是因为小爷从小积德行善，老天爷当然会保佑我。而你们现在在这里也就说明了恶有恶报。”霆霆说的头头是道，仿佛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舒东海和姚碧昕却暗地里嗤之以鼻，一个小不点儿有什么资格来教训他们？
“霆霆，小宝贝儿，二姥爷和二姥姥是和你闹着玩儿的，你看你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吗，就放了二姥爷和二姥姥好不好？”
舒东海陪着笑脸说，真把霆霆当成了五岁的天真小娃娃。
或许在之前霆霆还和他们有那么一点儿亲情，但是经过这一番劫难，那一点儿薄弱的亲情早已彻底湮灭。
若说还有什么，那就是仇恨，他们害死外公的仇恨。
“放了你们？好啊。”
舒东海和姚碧昕顿时喜出望外，几乎笑出声来，可霆霆接下来的话就将他们怒火燎原。
“如果你们有特异功能让死人复活，小爷就放了你们。”
让死人复活？分明就是在耍他们。
舒东海隐忍着怒气，知道不能再得罪这个小祖宗，故意装作亲切地嗔怪道:
“霆霆可真顽皮，死人怎么能复活呢，你这是在逗二姥爷吧。”
“就是说啊。”霆霆也理所当然地说，“死人怎么能复活呢，所以小爷怎么能放过你们呢，要不然外公该生气了。”
舒东海脸色一片绝望。
这么说舒默雪也已经发现舒远山和佟莉珍死了，并且已经查出是他下的毒手了？
完了，全完了。
“霆霆，霆霆你听二姥爷解释，你外公外婆不是二姥爷杀死的，你告诉你妈妈不能听别人胡说啊。”
“一定……一定是别人杀了你的外公外婆，然后嫁祸给二姥爷的，你要相信二姥爷呀。”
舒东海也在心里快速盘算着，当时确实是刀疤强打惨了舒远山和佟莉珍，自己不过就是最后补了几棍子，罪魁祸首还是刀疤强。
刀疤强是拐卖霆霆的人贩子，舒远山和佟莉珍又死无对证，只要自己坚持说不是自己杀的人，他们也许会相信的。
霆霆小嘴抿的紧，小小的瞳孔释放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鹜之光。
“宁儿阿姨，你还记得刚刚我对你说过什么吗？”霆霆头也不回，淡淡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