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南鸢在宫里听到一稀罕事,说那齐容华去了殿前好一通闹,若是用丹若的话来说便是,矫情。
矫情,南鸢于这一词很是陌生,何为矫情?丹若微微叹,道她是单纯真性情,自然不同那些人。
今日早膳,辰苏下朝回来时,南鸢从接驾便有些扭捏,他没当回事。谁知中途南鸢突然很嗲地喊道:“皇上~”
好险好险,辰苏手里的一碗粥一个不稳跌落在桌上,旁边的丹若偷笑,瑾娘更是瞠目。辰苏走时同瑾娘道:“好生教教她。”瑾娘很艰难地道:“...是。”
接下来,便是瑾娘与她的对话:
“娘娘,您是同谁学的这些?”
“瑾娘,什么唤作矫情?”
“...”
“娘娘,您的性格是奴婢见过最好的了,无需学些捏腔滑调的扭捏行为。”
“瑾娘,不瞒你说,我方才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也真是好笑,我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
“娘娘真是...孩子性。”
这不是矫情吗?那矫情究竟好还是不好呢,她若不会会吃亏吗?今早为了这个她过得苦恼,然经过一御花园的小径时,看到一假山犄角处有把木剑。那木剑的剑柄上还缀了红穗子,丹若怕她冷半路回去拿披风,可她才没那么娇气呢。
这把木剑出现的正是时候,南鸢握住剑柄大手一挥,木剑出鞘,似是刺破了风在空中发出急促斩切的声音,而御花园也无甚闲杂宫人出现,只见她几个翻转从这边跳到那边,动作行云流水,直教人想拍手叫好。
“哇!”果真有人惊呼。
她回头看是一约摸有十岁的男童。见他眼中尽是崇拜,她走近弯下腰问:“这位小...小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舞剑呢?身边也没侍从跟着。”
在宫中久了她已晓得要看这人身份必得看他的穿着打扮,都是有讲究的。那男童身着锦服,腰间还挂着香囊玉佩,小脸白净的很,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映着她的脸。
那男童奶声奶气道:“衡敬是王爷长子,方才娘娘使得是什么剑术,衡敬看的不大明白,还要请教娘娘。”
原来他是皇上皇叔的儿子,这样算的话,这样算她也算不出来啊,她从前只有父亲母亲还有师父,从未听说还有这样关系。
好巧不巧,丹若出现了,她见她抱着一把木剑同一男童说话,赶忙走近,“娘娘,奴婢将披风拿来了。”
说罢,丹若便将披风披在她身上,她同丹若道:“这是王爷长子衡敬。”丹若听闻立即行礼:“原来是小郡王。”
她们回去的路上她才得知,原来衡敬已经被皇上封了郡王,倒是很了不起呢。御花园的木剑是他的,他却道她舞剑舞得比他好,便赠与她。
衡敬这孩子很是有心,这把木剑颜色较深,用得也很得当,看来是块好料子,她可要仔细保护,恐糟蹋了。
丹若一回到宫中便在身旁聒噪,她千般好万般好,唯这一点,她总是会顾虑很多,就说方才她在花园里舞剑,她如今说个没完:“娘娘,我方才回去拿披风,您却舞起了剑,您,您这样可是不成的,恐会有找人拿来做文章说娘娘不得体呢。”
不得体,不得体,南鸢总是会被这几句话束缚着,她何尝不知这些,她只是想自在些,想找回从前在山上的感觉,在这宫里她可要闷死了。
南鸢趴在桌子上,凄凄然道:“丹若,好丹若,你可知我便是个木头在这宫里也该知晓闷了。”
丹若笑着摇头,温声道:“娘娘可以去花房瞧瞧,那说不准又有新鲜东西了呢。”
她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昨日才去看过,杜公公都不大愿意让我去了,他说我去了旁的宫人多少会分心留意我。”
真的,连杜公公都不愿让她去了,他赠了许多好看的花种且告知她何时种为宜,故近日她都在种花。
她的宫里如今已有些别致的小花悄悄爬上了宫墙上,另一处院子还架了一个花架,来年花朵缠绕攀爬上去,可好看了。
花架下有一贵妃榻,是丹若她们置的,旁边有张圆桌,那有热茶和点心。这样的日子说着很是让人向往,多么惬意啊,可是她南鸢偏偏心底如生了数百只蚂蚁,似是在侵蚀她的心,她向往自由的心。
皇上仍是常来,偶尔她也会听到许多闲言碎语,可偏偏那些丫头都机灵着,察觉她来了立马作出恭敬态,她也不想为难她们,不过之后却再没见过那些宫女。
说来她如今也才十七,一声婉妃娘娘,却叫的她心里发闷,院中似已无景可看,她起身回了寝殿。
丹若为她蓖头,一边梳一边夸她的头发生的好,她有些出神没有作声。叫她回神的是妆台上放的一对青玉珠子穿成的耳坠子,精巧别致,且这玉似是在哪见过。
“丹若,这坠子是我带来的?”她拿起那对坠子仔细瞧着。
丹若点头,“是呀,这是娘娘出嫁时随着嫁妆一起的,记得将军府的水月姑娘给了我一册子,那上面记得清楚呢。”
说罢,丹若还真将那册子拿来了,她将那册子打开看,最后一面上唯有一人的名字,中郎将青修贺礼青玉攒金耳饰一对。
青修何时备的,她竟不知,记得第二日她可就进宫了,这耳饰还这样精巧,定费了好大的功夫吧。南鸢捏着这对耳饰放在跟前瞧着,突然皱眉亦带着惊讶,她认出来了,那是他贴身之物,他母亲的遗物,那块玉坠。
多么贵重的礼物,她赶紧找了一只盒子放进去,让丹若收好。说来,她入宫已有数月,已经很久未见过姐姐了,不晓得她的身体有没有好些。
秋日,宫里的枫叶红得发亮,傍晚时似大片的红云依偎在宫墙上,悄然露出头,风又吹得摇曳不止。
皇上难得传南鸢到无极殿,车公公说了几句奇奇怪怪的话,她进去后看到青修也在那,看样子是在商议军事。南鸢打算转身在殿外等候时,却被唤住。
“阿鸢,进来。”这一句阿鸢生生让南鸢停住脚,浑身的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看来唤的除了她再无第二人,南鸢回头努力扯出一抹笑,应道:“是。”
青修更是听皇上唤她身子有些僵,这是她入宫头一回见青修,青修转过身朝她行了礼,“娘娘安好。”
辰苏走近南鸢,伸出手。南鸢亦伸出手搭上,可这一幕却刺痛了青修,他后退一步行礼道:“那臣便退下了。”
南鸢看着青修,不想让他走得那么急,她还没问过将军府呢,许久不见应当好好说一会话才对。
辰苏点头,青修走得很快,南鸢还来不及喊住他,也明白现在身份不同,她也喊不了他。
肩上覆着一只手,耳边响着辰苏低沉的声音:“婉卿表现不错。”
南鸢却没注意听,眼神都没聚焦,又突然眼睛一亮,对辰苏腆着笑,旁人一看就晓得这是又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南鸢嘿嘿笑道:“陛下,臣妾记得自入宫以来臣妾还未省亲过,对吧。”
辰苏嘴角微扬,点头:“不错。”
南鸢露出一点得意,道:“那臣妾明天想回将军府,还望陛下恩准。”
辰苏手上拿着一古迹细细看着,头也没抬,“回将军府?”
南鸢点点头,“对。”
接着便没了下文,南鸢焦急地看着那位,总算应了,“晚膳前必须回来。”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