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安皇城中,只有皇上一位主子,先帝、太后早在数年前便先后薨逝,如今皇上也未立后,这宫里的妃子也是一双手便数的过来,除了先前见过的平才人柳采女,还有一位孟昭仪、王美人、齐容华,和几位未曾谋面的更衣。
皇上亲赐封号又是妃位,故她现为妃嫔之首,掌管六宫之权。这些人今日也都前来请安,南鸢一时间有些认不全。
“臣妾昭仪孟氏参见婉妃娘娘。”
“臣妾美人王氏参见婉妃娘娘。”
“臣妾容华齐氏参见婉妃娘娘。”
“臣妾...”
...
南鸢只是一贯说着平身,赐座。待她们都坐下了,丹若示意上茶,一列宫女奉茶碎步走来。
丹若是个细致的人,她教给她一段话,说这样可以镇住她们。
“大家以后都是姐妹了,本宫一朝入宫,皇上让本宫掌协理六宫之权,这宫里人不多,本宫看着姐妹们也是亲切,也望日后不会有人生事,让本宫为难。”她紧张的看着座下的嫔妃们,注意捕捉她们细微的表情变化。
为首的孟昭仪开了口,“娘娘如此说,姐妹们自然是和睦相处的,不会让娘娘为难。”
旁边几个人听孟昭仪这样回答,也都齐声道:“妾身亦然。”
南鸢松了口气,这几位还是很好相处的嘛,没有她在茶馆听得那般,也不似有些宫女闲话中的那般。
“娘娘有倾城之资,又亲切温婉,我等都想常来娘娘宫里坐坐呢。”说话的许久未见的柳采女。
突然被夸,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柳采女若有空可常来坐坐,我宫里有,”她又忘了规矩,丹若清咳几声在旁提醒,她继而又道:“哦,本宫的意思是本宫会备好吃的点心等你来哦。”
她还是没学好规矩,这样匆匆入宫,她有很多都不懂,不过这宫里确有很多新奇玩意儿她从未见过,这样相抵也不觉得烦恼了。
午膳将近,皇上来了,据说是丹若请的,难怪辰苏一进门便道:“这便开始想朕了吗?”她对这句话一脸疑问,还是车肃文告诉他是丹若前去请的,她回头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
丹若还偷笑,真不知道她这个小丫头怎么想的。
丹若同车肃文在一旁布菜,她可喜欢这宫里的厨子了,做的菜色香味俱全,让人不得不多吃一碗饭。吃了好一会,她察觉到这吃饭静悄悄的,抬头看见皇上进的不香,胃口似乎很差。
接着她便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旁边的车肃文、丹若皆是一惊,她夹了一块鱼肉放到辰苏的碗里。
“皇上尝尝,这个特别好吃。”她滋着一口糯米牙眉眼弯弯。
辰苏看着碗里的鱼肉顿了顿,抬眸看她,接着一只手持着筷子夹起鱼肉送进嘴里,并未有任何评价。
方才好容易打破的氛围又再次袭来,无人说话,他好无趣啊,就这样吃着饭会让饭香减少的。
她觉着自己大抵是亏了,而且亏了很多东西,比如自由。她这身衣裳走起路来拖拖踏踏,不怪她们走路慢,委实不甚方便。皇上会常常去和大臣们议政,这一议便是好几个时辰,据说他的桌案上摆着好几摞的公文奏章要批阅,看来他很忙啊。
丹若提了个好法子,她说这宫外行宫有汤泉池,泡起来可舒服了。可是要出去需皇上开口放行,突然她又泄了气,如今他在与大臣商议国事,这样不知轻重去说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宫门敞开着,她瞧见一队宫人捧着花盆走过去,那花开得甚是娇艳,她问丹若可要一同去花房瞧瞧,丹若自然应声点头,主子想法要出去她若不跟着,怕也是没有好果子吃。
丹若紧跟着南鸢,要不是南鸢不识路她怕是要跟不上了,天晓得她们这位婉妃娘娘脚底如生了风一般,步子迈得大不说,走路也是极快。
“娘娘,娘娘您走慢一些。”丹若实在是跟的吃力,无奈道。
南鸢回头,一双眼睛带着疑惑,“我走得快吗?”
看丹若微红的脸和急急的喘气声倒也看得出,她并非是装的。南鸢道:“那我走慢一些便是了,丹若,以后啊,你跟着我便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状况了,我同你讲,别看我是一介女流,可我也是学了十几年的功夫在身的。”
南鸢似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丹若就这样慢慢走着听她说,两人不一会便到了花房。
别看花房只是培育花木的,看似清闲,实则一天也是不闲着的,花房的总管杜公公据说祖辈都是干这个的,所以他极善花木培植,看到院里站着的南鸢,放下手中的活出来相迎。
“不知娘娘来此,老奴失礼了。”杜公公道。
“我...本宫也是才来,公公客气了。”南鸢笑笑,眼睛却时不时看看四周。
这与宫里处处都不同,像是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只有五彩缤纷,闻到的也只有花香。
南鸢惊羡道:“杜公公的花房是世外桃源啊!”
杜公公笑得十分开心,像是说中了他心中理想,他负手转身看看院子里花架上晒着太阳的娇嫩花朵,像是一位父亲看着自己的子女茁壮成长一般欣慰,“是啊,这是老奴努力十几载的成果啊。”
“从前在山上住的时候,那山上也会有很好看却不知名的花,我都是摘了插花瓶摆在师父屋内。”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师父,开始想从前在山上的日子。
丹若看南鸢一副怅然的模样隐隐有些担忧,杜公公亦察觉到这氛围有些不对,便道:“娘娘想来也是爱花之人,我培植了一种海棠,种了以后枝干粗壮不易折,花朵颜色也更鲜艳好看,可送与娘娘。”
南鸢闻此来了兴趣,道:“果真?”
午后,九鸾殿那处颇为热闹,宫人路过宫门都会悄悄瞥上一眼,原来婉妃娘娘在宫里移栽了许多株树苗。
南鸢看着那小太监不太灵活的模样,手痒痒想去帮忙,丹若似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先拉住她的胳膊,急道:“娘娘,不可。”
丹若劝她总是有用,她坐着丹若让人搬来的凳子上托腮看着,时不时会提醒他们:“杜公公说了,勿要伤了那些树苗的须子,我来年要看的,你们要小心些哦。”
几位小太监手上已然都是泥,还忙着答“是。”她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只瞧着他们栽种。
一处角落,一支狼毫毛笔在一本空白册子上借着墨跳跃着,画的人正是南鸢当前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