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将军,属下在军营帐外发现一女子。”帐外的士兵用洪亮的声音禀报着。
帐内身着盔甲的男子脸上带着刚刚御敌迸溅的血,正用帕子擦拭,听到帐外士兵的禀报立即走了出去。
“女人?狼烟遍地的战场哪来的女人?”那将军走出帐篷,看到士兵打手势接着出现的女子,打量一番,她头上有伤,全身上下都透出四个字,灰头土脸,唯有那双眼神中带着倔强的眼睛,让人感到她也不是可随意轻视的。身着打扮倒像个侠士,是敌是友还需探探口径,“将她带到我的军帐。”
士兵押着女子到了将军军帐,命她跪下,女子倒是硬气,“为什么要跪他?”说完身旁的士兵就要踢她的腿,将军开口了,“不必,让她站着。”
将军坐下来,看着她:“你是何人?不知这是我朝军营吗?”看着那女子一副自然知晓的面容,又道:“既然知晓,军营有令,不得有女子擅闯军营,违令者...”
话还未说完,女子抢先一步,“杀无赦是吗,那就杀吧。”就连士兵都是一愣,来了个不怕死的,居然和将军这样说话。
将军听了不怒反笑,道:“这样不惜命,你也真是不孝顺,连你爹娘都不顾了。”
女子听完双眼猩红,“爹娘,我爹娘就是因为这场战争死了,我才学成一身本领,他们就...”许是想起爹娘死时的惨状,女子越来越伤心,只一味地掉眼泪,连哭声都发不出了。
将军眼眸沉了下去,他也知道这场战争死伤无数。可幸而是胜了,若是败了,死的何止这姑娘的爹娘?想至此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罢了,本将军也知这战争使得百姓痛苦不堪,可若是...唉,你若是没有去处,就留在军营里吧,军营有些逃难的村民,你便同他们在一起。”将军也知这战火纷飞的世道让人不大快活,可又能如何呢,说再多已无用,就许她留在这里,也是一条生路。
考虑到这名女子无家可归,又逢战火连绵,只得让她以杂役的身份待在军营,日后再重建家园。
女子名唤南鸢,她甚是感激将军收留,为伤兵浣洗衣物,平时也帮厨子刷碗洗菜,后来军营里的士兵也都认识了她,相处的颇为融洽。
南鸢同伤兵闲聊时才得知皇城中的那位也来了,可见此次战争并非那么简单,外族入侵,谋的是我朝疆土,山河社稷,一个不稳便会将一个国家毁了,到时候这国破家亡的场景可是常见了。
南鸢闻及更加痛恨那些外邦人,想着自己有些功夫,也时常观察角落,看看能否抓住什么小兵小将。可惜结果让人失望,一个也没看到。
约摸过了有两个月,夜里南鸢听到动静,本想悄悄起身,却发现军营内外一个人都没有,她住的是难民区,连妇人孩子都不见了,发生了什么事?刚走出帐篷便看见军营外几十里处有火光,看着火势大约是连着的,莫非是敌方军营着火了?
身后一妇人呼喊,“南鸢,快过来!”南鸢望望四周才发现一角落有个暗道,那暗道口探出一颗脑袋,正是村民陈婆婆,她跑去才得知,这原来是要搞偷袭,为安全起见将军便让这样村民躲到这些天挖的地道里面,原来这一切都是密谋好的,从三个月前就策划好了。将军果然英名,南鸢心中暗道。
在地道里等了有两三个时辰,南鸢有些坐不住,走到地道口张望一番,并没有动静,可这太静也着实让人着急...甚至有些怕这样静悄悄的氛围,南鸢找了这中间最会拿主意的妇人守着,莫要乱了阵脚,她会些武功可以出去看看。
南鸢走到军营门口看了看双手空无一物,瞧见有个树枝,有木棍粗细,也可御敌了便跑了出去。
跑了有半条路,终于让她有所发现,可是却不大高兴,因为发现的是死去的士兵,是军营里的士兵,腹部中箭,眼睛也没闭上。看着旁边不愿离去的战马,她眼睛发酸,对着这些尸体鞠了一躬,找了匹马策马而去。
终于到了一片树林,穿过这片树林便离那敌人的军营不远了,就在此,刚进树林便看到一片火光,那是举着火把的士兵,却不知是哪里的士兵,南鸢悄悄下马,牵着马悄悄走近,直到看见骑在马上的将军,她才知晓这是胜了,大胜而归。
南鸢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赶紧骑上马奔向队伍,快到时喊道:“将军!”将军看到她露出笑容,可谁知一只冷箭射了过来,南鸢看到冷箭朝将军那处射去,来不及说小心,从马上跃起将手中的树枝一挡,冷箭擦过她的肩膀射到了别处树干,她也滚了下来。
将军指着身边的两个士兵命令道:“你,你,去看看是谁放的箭,本将军要活口。”将军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这不是让他们知道,而是做到。
军队里有一两个士兵将南鸢扶起,南鸢疼的咧嘴,原来这箭上有毒,只是擦到那么一点就如此疼痛难忍,心思果然歹毒。
南鸢看向将军,“将军无碍吧?”
“无妨,南鸢,不错啊,救驾有功。”将军看向南鸢,不禁夸赞道。
救驾有功?救驾?这话不是随便能乱说的啊,南鸢想着抬起头这才看到将军旁边还有个男子也骑着马,与他并肩而行,这个男子她从未见过,依稀照着火光看,穿的盔甲也都差不多嘛,她还以为是皇上在这呢,那男子朝她看了一眼并未说话,径直走了。许是新上任的,南鸢也没当回事,凭着士兵扶着一瘸一瘸的回去了。
走回去的路上,这肩上的伤疼的钻心,叫她难以忍受,可若喊出来未免矫情,本来这队里就她一个女子,这样一喊,差别更加明显,忍,一定要忍住!
走的越发慢了,慢的连将军身边的新任将军都看不下去了,他居然下了马走向她,将她打横抱起放到马上,接着骑上马策马先走,南鸢被颠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想着这个将军怎的这样任性,他都不等将军带着她先溜,这样士兵们怎么想?将军又怎么想?照他那个性子会不会回来罚她?不对,这不是他带着她跑的吗?应该罚他,可看他与将军同行就知道必然也是个将军,这身份,到最后又是她受罚?
“那个...那...将军?你这样带着我...跑不合规矩啊,若是将军回来责罚...”这马跑的极快,颠得她快要吐了,但还是要拼命大声说,不然回去也是受罚。
身后的人没说话,直到她以为他不会开口了,才道:“坐稳了。”又是一挥鞭,马儿受了刺激跑的更是起劲,而她真的要吐了。
终于到了军营门口,马儿缓缓停下的时候,她耳朵似乎还能听到刚才风的呼呼声,尚未缓过劲来,那新任将军下马,一手拽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接着,她便落入他怀中,她肩上因这一刺激更加疼痛,她差点想杀了他,不晓得他是不是故意的。
南鸢被他抱到一顶帐篷内,放到一张榻上,那个将军将头盔摘了下来,她这才看清他的面容:一双眼睛生的十分漂亮,就是眼神不太和善较为犀利,看人总是有种看穿的感觉,鼻梁挺拔,面容俊秀,这个新上任的将军看着比将军要更加俊俏些,但将军有着久经沙场的英气,也是各有千秋。
她本想站起来却被他摁住,这次许是注意到左肩受伤,摁的是右肩。他突然开口,“你叫南鸢?”
“是。”这突然的问话是不是要核实身份,记她有功?
那新任将军却是一副打量的目光瞧她,这场景颇为熟悉,上次将军也是这样看她的,那么他这是怀疑她什么吗?
她心下了然后,道:“将军,我绝非是什么奸细,只是因为父母皆已不在,将军看我可怜收留了我,我也只是住在村民住的帐篷里,其他帐篷我都不曾去过,只是想安安分分生活,我方才此举只是图救人,并不是谋求什么,您若怀疑什么,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实然,一个小小女子只身便敢去敌方军营,遇到危险也是没有半刻犹豫,这换做旁人着实有些困难。可将军则是给了她生路的人,她此举只是为了报恩,恩人遇险她不会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