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老太太不知是没听清还没理解过来。席富放下筷子重复道，“我跟三儿被裁员了，三儿为了这事，整日里茶饭不思，妈，你没看到，他这几天都瘦了一大圈么？”
“我都多久没看到你们了，这几天瘦没瘦我哪里看得出来。”
席富本是博同情，谁料老太太直言不讳，竟是这么回他。一时倒也接不上话来。
席寿嗫嚅着嘴巴道：“妈，我之前那不是忙么？”
“你再忙还有小言忙？人家一个月少也来我这儿好几趟，你们两个呢，不到逢年过节，人影都看不到。”席老太对这两个儿子还是有怨气的。
平日里没事，看都不来看一下。
有事了，才知道往她这里跑。
今天趁着过生，他们来了，本来还挺高兴的。
可是席富刚一开口，她便知庆生是顺便，另有所图才是他们的目的。
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席富见老太太生气了，赶紧哄着：“妈，是我们不对，您别计较，往后我们常来就是。”
“谁稀罕！”老太太将筷子一扔，哼哼道。
见怀里的席康眨巴着抬眸看着她，大概是怕吓到小重孙，老太太又尽量让脸色缓和些。
席富看自己没把人哄好，又给席文、席武使眼色。
这两个人，外面花天酒地，嘴巴像抹蜜似的，到了家里，就跟个死猪一样，嘴巴都不知道怎么张。
尤其，他们从小就怕老太太已经成了习惯。上面又有家规顶着，自己孝心也没做好，万一劝着劝着，还将老太太将对他们的不满也勾了出来，岂不是不好。
于是乎，只是像征性的哄了两句便不再说话。
席富暗怪他们不争气，又不敢明说。
倒是席修言举起手中的杯子道：“这下好了，二叔三叔往后不再在公司任职，有的是时间来看奶奶，这是好事。”
一句话，立马逗得老太太由阴转阴，喜笑颜开。
“嗯，还是这句话中听。”
“中什么听啊，妈，我跟三儿没工作，您还高兴呢，到底是不是我们亲妈啊？”席富实在忍不住了，直言道。
老太太敛起笑，瞪着他道：“没工作也饿不死，陪陪我这个老太太就这么不情愿？”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几个意思？”
席富瞬间语塞，他什么意思，难道说得还不明白么？
老太太这是故意在装傻！
偏席修言这时候还道：“就是，二叔，你到底几个意思？奶奶都这把岁数了，你和三叔也该到跟前尽尽孝了。”
席富嘴上的胡渣子抖动了下：“修言，尽孝和工作是两码事，这不冲突啊？”
“怎么不冲突，刚才三叔不还抱怨你们工作太忙没时间来看奶奶么？正好现在给你们放长假，有什么不对？”
席富瞬间哑口无言。
他暗暗瞥了眼席寿，怪他不动脑子，拿工作忙为由来搪塞老太太，不然席修言也不敢这么说。
后者也是委屈，他也没想到席修言脑子转得这么快的，他说什么他拣什么。
席寿喝尽杯里剩下的红酒，闷闷道：“妈，我今天才五十多，六十不到，这么年轻就不工作，怎么行，我还要养家呢！”
“你养家，那席文、席武做什么？”老太太指着一旁只顾着低头吃吃吃的两兄弟道，“小言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都独挑大梁了。”
“他们……”席寿能说他们还小么？
可是刚才老太太说席修言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都独挑大梁了。
在事实面前，这话好像没什么说服力。
席老太太又道：“他们都二十五六了吧？成天还像以前那样玩怎么行？你不能再纵着他们，再过两年他们也要成家了，你现在养着他们，到时候还要帮他们养老婆孩子吗？你总得放手让他们自食其力，将来你要是做不动了，还得指着他们来养活你呢！”
提起这两个儿子，席寿也是难堪得很。
都是席家血脉，怎么席文、席武和席修言差距这么大？
人家席修言二十五六，已经是商业巨头。
是京城望尘莫及的存在。
他两个儿子倒好，今天这里吃吃，明天那里玩玩，整天不务正业，这么大了还伸手向他要钱花！
想想也是生气。
“妈，你说成亲，有件事差点忘了跟你说了，博儿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是谈女朋友，准备年底回来结婚。妈，博儿也是你孙子，这小言结婚，你给了这么厚重的聘礼，那博儿你可不能小气，得一碗水端平！”席富这时候突然插话。
席老太太一听，不喜反而眉头皱得紧紧的：“博儿谈恋爱了？”
“嗯。”
“他今年多大？”
“二十七了。”
“嗯，是该谈了，在外面找的？”
“嗯。”
“那女孩是外国人？”
“是。”
“中国那么多好女孩，干嘛非要找个洋人？”席老太太脸色忽然一变，“没得毁了我们席家这传统的好相貌！”
席富嘴角抽了下，半天愣不过神：“妈，这混血的孩子，他生得更漂亮，而且人也聪明些。”
“你这是什么话？”老太太眼睛一瞪，“难道我们席家的孩子就不漂亮不聪明了？我看也就只有你和三儿的孩子不争气，小言就好得好，小龄和康儿也出色的不得了！”
席富正要辩解呢，老太太又说话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没教好。以前席文、席武刚生下来不也挺聪明，还不是你们把他们给惯坏了！”
席文、席武顿时受宠若惊，齐齐看向老太太，奶奶这是在夸他们么？
“还有博儿，读个书都读到这个岁数了，说是留学，也没见读出个什么名堂回来，纯粹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回来结婚生孩子呢！”
席富还想席博说事呢，怎么说，席博在外留洋，总比席文席武两兄弟争气。
谁料，还没开口，老太太就先把人数落上了。
席富讪讪道：“博儿考研之后，要读博，自然要花些时间了。”
“要读书就好读啊，谈什么恋爱？我听说他考研就考了两次才通过，现在好不容易是博士生了，又谈什么恋爱，他打算又考几次才毕业？”
席富脸窘得差点找地缝钻进去。
考试失利那是常见现象，被老太太这么说，好像很见不得人很丢脸似的。
席寿也听不下去了，但不是因为席博考研，而是老太太这心偏得让他已经接受不了了。
哦，他们的儿子，怎样做都是不对的。
那席修言一家子就怎样都是对的，是吗？
席寿不平道：“妈，都是你孙子，你别搞得好像只有修言是你真孙，我和二哥的孩子都是外面捡回来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