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你若再是如此，便真要折煞在下了。”
看到杨清又一次对着自己行礼，索图当下伸出双手去，止住了他这一礼。
“在下本以为，此役罢了，你我二人能同返京城，却没有料到，杨大人会有此等想法。”
索图对着杨清道：“此事，皇上可知？”
杨清点头道：“自是早就报与皇上知晓。”
索图再道：“但是皇上岂会不知这番出关，可不比游山玩水那般惬意……”
杨清虽未明言，但是索图知道他要出的关，便是眼前他们所在的这个燕关。
也明白，杨清所要行之事，定然还是与那北凉有关。
只是这出了关，可不比眼下他们在西楚。
在这关外头，凡事便只能靠自己了。
更何况，那外头，到处群狼环伺，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哇！
“杨大人，请随我来。”索图将杨清，请至他的行帐之中。
见四下无人，索图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相劝：“杨大人，兹体事大，在下还是想请杨大人思虑周详再行其事。”
杨清却是再度摇头：“多谢索侍卫，但是此事，已是迫在眉睫。”
索图见杨清神情决然，便知此事已无回旋余地，当下叹了一口气道：“既是如此，在下便只能同杨大人道一声：珍重。”
“多谢！”杨清回道。
索图转过身去，自行案上找寻片刻，这才找出一道文牒来：“想来戴大人那头，你也已经交待妥当，在下便也不再多言了。”
说罢，他便举起手上的那道文牒：“这出关文牒一旦落款上印，便是能证明大人身份唯一之物，还望大人小心保管，切记！”
杨清点头，却未回话。
索图再度轻叹一声，亦不再多言，便往那文牒上洋洋洒洒写下数语，并极为认真地盖上边帅之印，随后，才双手呈于杨清面前。
“有劳索侍卫了。”
杨清抬手便接，索图终究是没有忍住，他再度问道：“那杨大人打算何时动身？”
杨清看了看那行帐外头的风雪，轻声道：“明日。”
“明日？这，这太过莽撞，不可，不可！”
索图一听杨清竟是打算明日动身，情急之下便是连声制止。
杨清却是摆摆手道：“不，明日之机最为稳妥。离坡这头冲突一起，肖潜自会往这头增派人手，而我便会往另一头出关，关注之人自然会少些。”
杨清并没有向索图明言，江之洲还有另一条进入北凉之通道，只能以明日之战为借口，同其解说。
“尽管如此，这肖潜也不会让其手下倾巢而出，此事甚是冒险！不若，让在下选派一队人手，相护大人，如何？”
“不可，我之所以作如此安排，便胜在不引人注意。若是这身侧相护之人甚多，反不易隐藏。”
“杨大人所言亦有道理，只是……”
索图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杨清制止：“索侍卫之心意杨某心领，只是明日索侍卫要顾的是离坡，而不是其他。”
杨清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转头对着索图道：“杨某倒是还有些事情想同那戴大人说上一说，这便告辞了。”
索图上前几步，亲手将那行军帐之门帘往上撩了几撩，对着杨清道：“杨大人慢走。”
杨清走出这行帐外头又转过身来对着索图道：“索侍卫，日后关山阻隔，还望多加保重！”
索图抬手回礼，眼中突地湿润，却见那杨清早已转身离去。
直到此时，索图才想起他自京城来之前，楚景辉对他所说的那番话。
彼时，他还有些懵懂，如今，却如醍醐灌顶。
原来那时，楚景辉要的便是他关注杨清这一人。
但凡他有一丝异动，他便要立马斩其于马前。
“异动？异动又从何而来？他若想有，又何必等到今日？”
想着杨清此前种种，索图轻笑一声，内心却是第一次对于那位远在京城的主子，有了些许别样的看法。
也许，这世道便是如此罢。
索图在心中轻叹一声，便转身回转自己的行帐之中。
……
燕关，戴升行帐
戴升来这燕关几日，甚是清闲。一来两军对垒，并无突发战事。
这二来索图将这燕关治理得不错，关内诸事有序，并无他可出手之处。
大概这儿真如杨大人所说，该要太平了罢。
戴升正这番想着，便听得行帐外头一声轻响。抬头一看，便看到杨清以及江之洲还有那不二，一道进来。
“杨大人如此匆忙前来，不知是否有要事？”戴升迎上前去。
“戴大人，明日我西楚便与那北凉有一役，此役过后，燕关便可太平。”杨清道。
“此乃喜事一桩，大人，如此说来，你我不日便可返回燕州？”
燕关战事平息，对于戴升来说，便是他重返燕州之日。
“只是那吴天用……”戴升心头突地想起一人来，这刚刚涌上来的一丝喜悦，便在那瞬间化成了灰。
“吴天用此人，已不足为惧。”杨清对着戴升道：“即便是朝廷不降罪于他，那北凉人亦不会放过他。故而戴大人，且放宽心罢。”
吴天用这个人，在杨清看来，已是废棋一枚，不足为惧。
且以戴升今日之本事，要去对付那个吴天用，亦无可畏惧。
再者说来，这索图回京之前，也会将此等祸害除去。
“如此说来，下官便可再度与大人共事！真乃人生一幸事也。”戴升闻言，欣然道。
杨清却道：“本官此次来，是来向戴大人辞行的。”
“辞行？大人这是要去往何处？”
听到杨清所言，戴升惊道。
“关外。”杨清淡然道。
“关外？大人为何要去往关外？”戴升十分不解。
“自是有要事待办，不过此事，还望戴大人莫要与人言。”杨清提醒道。
“大人之命，下官莫敢不从。”
“如此甚好，戴大人多加保重。”杨清再道。
“若是有朝一日，杨某得归故土，再来与戴大人浮上一大白！”
“下官，领命！还望大人，早日归来！”
戴升向着杨清深深行了一礼，声音已然哽咽。
杨清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戴升的肩膀，待到他起身之时便只见杨清转身离去的背影，在那风雪之中，渐行渐远，直至，完全看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