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笑了,邱致镛也跟随着心情大好,讲话语气儿也恢复了从前的玩闹:“你虽是个坏种,对驹儿反而是不差。”
邱宝打小跟他闹惯了,自然却是然不会生气儿,便只一笑不讲话。
致镛瞧了她一会子,又叹息道:“瞧你的模样,我倒恨不的病的是我了——若真真的是我,你可会如若对驹儿似的用心?”
邱宝笑道:“你牲口似的的人,亦会生病?”
“我说真真的。”邱致镛即刻换了满面正色。
邱宝想说会的,还想说些许许感念的话,感念邱致镛这般多年来对她的好——上邱庄除父亲、小弟外唯有对她的好——也为火烧上邱庄后他对自个儿姊弟的照料,可她鼓了半日体力,终是还是讲不出那些许许煽情的话。
停了一会子,见邱致镛还在眼巴巴的等着她回复,脑子中便忽发奇想,展颜笑道:“咱打小一同长大,现而今合村也只剩了咱仨,不若结拜了罢——你是我哥,他是我弟,我对谁全都会似的用心。”
邱致镛一楞。
结拜?
这虽是个好主意儿,结拜后若自个儿病了,邱宝自然却是然会同对驹儿似的对待自个儿,可这主意儿……怎总觉的不大对劲儿呢?比之起方,比之起方……比之起方自个儿跟邱宝若真真的成为兄妹,自个儿还可以像从前似的,对她……对她……
邱致镛跟邱宝一同长大,又对男女情事儿小少年晚熟,从未想过自个儿为何要对她那般好,仅是侠肝义胆?仅是非要做父亲母不要他作的事情儿?还是……还是有啥其它的念头?
邱宝见邱致镛迟疑,心目中便有些许许不好过,觉得他是嫌弃自个儿世代死囚的身份儿,便扬唇笑道:“我们同你一块投奔帝都那大官,总要有个说法,否则人家收留你便不错啦,未必会收留我们——因而,咱结拜只须做做模样,不必说啥祸福跟共、同生共死之类的话。”
邱致镛的头脑还有些许许混沌,邱宝的话他便听见了一半漏了一半,只知道到了帝都要跟王水宁家有个说法,便懵迷糊明白的点头道:“咱全都姓邱,即使去啦汪家,咱亦会说你俩是我的小弟小妹——王水宁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铁定会收留咱的,只瞧他这二十年一年不歇的遣人往上邱庄跑便知道。”
邱宝原先还盼着邱致镛驳斥自个儿一下,说自然要结拜,自然要福祸跟共同生共死,因二人打小到大,他从来不曾显显出分厘嫌弃自个儿的模样,可听他不愿说,那心便冷了半截。
话虽这般,邱宝也青青晰晰的知道邱致镛对自个儿是真真的好,现而今又全无迟疑的带着自个儿投奔帝都,即使真真的不肯结拜,又有啥?非亲非故的,能这般对待自个儿已然非常难的,还求什么福祸跟共,同生共死之类的誓言?
寻思到这儿,邱宝便再回绽开了笑容:“那便好。”
见她笑了,虽迷糊的仍旧迷糊,邱致镛的心也轻松了几分,却是不曾听着黑黯中跟衣侧睡的豆卢澈从鼻孔里发出无声的呲笑。
……
驹儿身体底子好,隔日那烧便退了,仅是邱致镛跟邱宝怕奔忙反复,便又在观音庙歇了一日。豆卢澈说闲坐着乏味,想要去外头转悠转悠,邱致镛自是不可以拦着,只叮嘱他当心腿伤。
孰料他一去便是大半日,等到日头微微西斜才回来,致镛问他,他也只扁着嘴儿说腿上受伤走的慢,偏生又迷路了,转了好久才转回来。反而是绣花非常老实,成日中活死人似的坐在那儿发呆,有时便寻思起什么般的伤心垂泪。
好在驹儿那病真真的好了,夜里也未再烧起来,邱宝至此才放了心,便跟邱致镛商量着第二日便上路。邱致镛自是应了,往后亦不再日夜奔忙,只日出而起日落而息,若着实暑热难耐,在路边的树荫下休息个把时辰亦是常有的。
唯有令邱宝烦恼的是豆卢澈历来对她的竹哨非常感兴趣,总欲想要过去瞧一下,时日久了,邱宝也逐步体察瞧出自个儿当日的确是多心了——那夜豆卢澈瞧着自个儿看,便是由于自个儿身前挂着这竹哨,仅是夜色太浓,他历来不曾看清晰。
有了这几日的相处,几人当中的关系自是比之起从前熟稔多了,邱宝亦不是矫情的人,见他着实新奇,便摘了竹哨给他看。
邱致镛在一边儿打趣:“这竹哨邱宝打小便戴着,比之起我跟驹儿跟她还久些许许。”
驹儿也跟随着起哄:“我姐能用这竹哨吹出各式各样不同的声响,代表不同的意思,倘倘若有啥事情儿要跟我说跟致镛哥,即使我俩不在她旁侧也能霎时知晓。。”
“真厉害!”豆卢澈边赞叹边细细观察那竹哨。
那竹哨好像的确跟普通孩童所玩搞的不同,颜色苍翠深沉,上边还刻着朵翻滚而来的浪花儿,浪花儿上跃起一根栩栩如生的锦鲤。更是难的的是,既然邱宝打小便戴着,铁定年头不短,吹出来的声响却是仍旧清亮好听,只怕隔着两里地全都可以听着。
邱宝原先还不甚在乎,可觉豆卢澈好像瞧的太久了些许许,绝然不像旁人那般左右瞧一下便还了,心目中便存了些许许困惑,面上却是仅是笑着:“仅是普通玩意,不值钱。”倘若值钱,只怕养母亦不会放任自个儿戴在身上这很多年而不曾取走。
豆卢澈至此才把竹哨还给她:“虽不值钱,却是精致美丽的紧——你倘倘若喜欢哨子,等回了帝都,我送你几个玉的翠的,想怎吹便怎吹。”
此言一出,不要说邱氏三兄弟,连绣花全都怪异的抬眼瞧了他一眼。
要晓得,豆卢澈虽瞧上去是个公子哥儿,对钱财却是抠门的紧,邱致镛给他的二十两银钱到现而今还纹丝不动的收着,吃饭吃水住店全都是邱致镛使钱,从来不曾取出来会账过。
豆卢澈见诸人全都瞠大了眼看他,扬着下巴骄傲道:“你们当我吹牛么?倘如果不信,进帝都后大家伙儿全都来做个见证好了。”
“我们自然而然是信的,”邱宝笑道,“不光是我,致镛哥跟驹儿也喜欢,你也一人送几个;绣花姐不见的喜欢哨子,你便送些许许旁的——绣花姐你喜欢什么?”
绣花赶忙摆手,邱致镛却是在一边儿答了腔:“我们谁全都不要,邱宝亦不要,你那些许许玉的翠的给你帝都那些许许相好便可以啦。”言语间透露着些许许许醋意。
驹儿瞧了邱致镛一眼,也赶忙点头:“学堂中的先生讲过,无功不受禄,豆卢大哥你亦不要太客气儿了。”
“濮!”豆卢澈似是给气儿笑了,“你们此是干嘛?似是我要把邱宝怎着了般的——等你们到了帝都打听打听,谁不晓得我豆卢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才高八斗、风华绝代?我便是觉的咱同行一场,也算是患难之交,见邱宝妹子喜欢哨子,便送她几个,有啥了不的?倒似我存了啥龌龊之心了般的……”说到这儿那音调便转了委曲,“即使我想存,也应当对绣花姐存不是?”
绣花没料到话题一转竟然转到自个儿身上,还是给他用这般轻浮随意的口气儿讲起,觉得是由于自个儿身子给人轻贱过了才给豆卢澈历来瞧不起,觉得可以随意调戏,那泪水即刻便扑落落掉下,羞辱的捂着脸跑进马车里大哭起来。
邱宝扬唇笑道:“驹儿在学堂进学时,我曾在后窗偷摸摸听过几回,听闻城里头的女子要学《女儿经》,这不准那不准,不像我们出生村野的这般没规矩。豆卢公子倘若说笑,跟我们说说闹闹也便拉倒,不要再往绣花姐身上套。”
豆卢澈似是不解:“我知道呀,我家的姐姐小妹亦要读《女儿经》、《烈女传》,可没见一个孤身一人在外边跑的呀?尤其还是跟我这般声名在外的风*流公子,饶是我没同她说闹,回去旁人亦是不信的。”
邱宝的眉角稍微敛了一敛。
邱致镛即刻道:“倘若这般,进帝都前你还是跟我们分道走罢,否则绣花姐跟我们邱宝便要给人胡诌八道了。”
“我……”豆卢澈张口便要驳斥,却是给邱致镛抬掌制止了:“我们出身村野,从来也未这些许许忌讳,咱兄弟又是好友,便像你方才讲的患难之交——既是患难之交,你更是的为我们邱宝考虑,省的去啦汪家给人胡诌八道。”
豆卢澈无言以对,想了又想才突然呲牙笑道:“那便别要她去汪家了,跟随着我回我家的了——你们兄弟仨全都去,我保准收留。”
“倘倘若汪家不收留我们,我们便自个儿寻个活路,不是非要求人收留。”不等邱致镛张口,邱宝便先替他拒绝了,“因而,即使他只收留致镛哥一个,我跟邱状有他照应,也能在帝都活下去,找寻到烧村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