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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最初相知之前

他们是同一个班里,同样受到排挤的两个人,他们同样受到异类的眼光,两个人仅仅是小学时期心灵就已经相当的成熟,二三年级时已经显得心事很多。

他们都被排挤,都被单独对待,本应该同病相怜的他们,在最初却也是互相歧视。

杀人犯的女儿不值得信任,更不值得同情,要怪,就怪自己的父亲杀了人,又为了逃避而选择自杀。这是陌明当时的想法。

天天摆着一副臭脸,表情也不变,谁说话也不搭理,老师叫他也不回答,就像是全世界都跟他有仇似的,活该没朋友!这自然是殷莹当时的想法。

苦命者同病相怜,也同病相厌。他们讨厌对方的,不过是因为对方的不幸里存在着自己也讨厌的事情。比如陌明讨厌父母,而殷莹的不幸就是来自父亲;殷莹讨厌没法向别人证明父亲清白的自己,而陌明就是个完全不展露感情的木头。

同为天下沦落人,居然还要互相鄙视,也是一种笑话。

和陌明的冷漠对待不同,殷莹会选择主动去给陌明添堵。

“喂,扑克脸!”殷莹站在陌明身前,而陌明趴在书桌上,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殷莹看陌明完全不想搭理她,心中更是来气:“说你呢,拽什么拽,以为装面瘫不说话就很帅吗。”

陌明趴起来看了一眼,打量了一下,又重新爬了回去。

“你!”殷莹气的跺脚。

“诶,快看,杀人犯的女儿去找奇妙了。”有一个男生开始小声对身边的女生说到。

那女生顿时也来了兴致:“奇妙是谁?”

“诶,太落后了吧,奇妙是谁都不知道。陌明啊!莫名其妙!”那个男生一副“你落后了”的眼光看身边的女生。

那女生没接话:“你说,杀人犯的女儿干什么找奇妙?”

“一个女生主动找一个男生搭话,还能是什么事?”那个男生一脸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表情。别看是小学生,懂得真不少。

“噫,恶心,杀人的女儿和那个陌明在一起,不敢想不敢想!”那个女生故作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

周围也渐渐多了不少的小声讨论,甚至有的大胆的人直接大声喊出来:“杀人犯的女儿,面瘫!离我们远点!两个人自己爱怎么聊怎么聊!”

周围也有其他人逐渐喊起来,并且越来越难听,不过也无所谓,众多的声音叠加起来,也听不清楚喊的是什么了。

陌明只是趴在桌子上,也不做表示。但殷莹不一样,殷莹很生气,她很讨厌别人说自己的父亲是杀人犯,有时甚至会因为这种事跟比自己大很多的男生打起来。

她想反驳,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跺的脚越来越响,眼看就是要哭出来。她平时也习惯了这种叫法,但此时气上心头,自然是急上加急。

“怎么了,不想听他们在那里吵是吗?”陌明突然趴了起来,看着殷莹。

殷莹感觉自己张口就是哭腔,只好沉默的点点头。

陌明站起来,看着殷莹的眼神从无所谓中衍生出了一些决心。他走到全班喊的声音最大,最高兴,最壮实的男生,站在他面前。

陌明不矮,但是跟他比起来算不上高,甚至还要矮上半头。也没有对方壮实,俨然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他就这么和那个男生对视,直到那个男生不耐烦的抬起右手想要挥打下去,他才更快一步的从胸口将拳头直冲出去,打在了那个男生肺部偏下的地方。

这个地方打中了会有一种无法呼吸的痛苦感,那个男生原本打算进攻的手下一秒也捂在了那里。

“如你们所见,他想打我,我是自我保护,这属于正当防卫。”陌明很大声的告知班里每一个人。

全班寂静,谁也没想到陌明居然一上来就给了班里的大哥大一拳,还说不是自己的错。这究竟是什么怪胎!

“干得漂亮!解气!”只有殷莹一个人很兴奋的挥了挥拳头,一副兴奋的样子。

陌明又转头看着殷莹:“让人闭嘴,也是要取巧的。哭了只会让他们更开心,我可不想听他们更吵了。”

殷莹愣住了,这个男生刚才那一个瞬间就像是太阳,散发着冷光的太阳,没有温度,但是仅仅是看着就令人崇拜。

陌明说完这句话就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接着趴着休息。

那个男生趴起来,也没打算报复,切了一生:“晦气!”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还手!大哥大竟然不还手!班里的同学再次震惊了,都知道这个男生瑕疵必报,这次竟然没有以牙还牙,这个怪胎究竟对大哥大做了什么。

那个男生不想计较吗,想啊!他本来打算还手,但是在他抬手的一瞬间,他猛然想到自己已经因为打架被警告了很多次,如果这次又被发现自己跟这个疯子打架斗殴,说不定就要被劝退了。

那到时候可就不是自己打陌明了,那可就是爸妈打自己了。

他终归只是个小学生,打架怎么可能不会顾忌。

他悻悻的坐了回去,却不成想他没有还手这一个动作居然让全班大吃一惊。陌明究竟何许人也,连大哥大被打都不敢还手了!

一瞬间,班里聊天的话题就从“杀人法的女儿找奇妙”,变成了“陌明家里究竟是什么背景”。

都是小学生而已,打个架能有什么家庭背景。大点的人都能想出这个道理,但是他们并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他不敢打你啊?”殷莹从旁边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陌明的前面问到。

陌明看了看她,然后像是在思考:“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殷莹挥了挥手笑着说:“绝对不信。”

陌明微微点了点头,重新趴了回去,也不再说什么。殷莹看他不想再说话了,刚才找茬时的坏心情也都一扫而空了,自然是不打算继续留下去打扰人家,把椅子放回原位就回了自己的座位。

陌明趴在那里,双眼看着窗外,在思考什么事情:“奇怪。”

自这以后,殷莹就是陌明身边的常客了,有事没事,心情好不好,总要过来。无论是聊天还是找茬,总是每天都要过来说两句。陌明起初嫌她烦,有时挥挥手示意她走开。到了后来好像也就习惯了,任她坐在那里海阔天空,全像是没听见。

有时心情好了倒是也偶尔会聊上两句,两个人基本就是彼此唯一说得上话的人的了。

小学,话题来的也快去得也快。自那天之后没过几日大家就把那一拳忘得干干净净了,对陌明和殷莹的嘲讽仍在继续,只要陌明没有什么反应他们就越来越大胆。

但相反,若是陌明抬起头向谁看去,那冷漠且没有波动的眼神会令被盯着的人后脊发亮,浑身打颤。这种威慑殷莹却是做不到了,她即使那样瞪着别人也只会收到更加厉害的嘲讽。于她来说,生气是最有效的出气方法除了找陌明就是找到令她生气的人,然后打一顿。

陌明也曾经说过她这样没有效率,而且容易把自己放入相当危险的境地。因为自己的父亲的关系,学校的老师也一直不是很喜欢殷莹,殷莹也总是被老师找,尤其是打人,老师自然是不会管殷莹干嘛去打别人,老师看见的只是殷莹打了人。

所以殷莹也同样被校方警告了很多次。

说她不在意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她如果被劝退了,自己的母亲会有多么伤心,日子又该有多么难过。她很活泼,很闹,也很容易找事。但这和她作为一个女孩子的细心,替他人着想并不冲突。

她很在意自己的家里,只有自己和母亲的家。爷爷奶奶这种老一辈的人早已经先走一步了,自己家的亲情则更是冷漠,因为自己的父亲被误解成杀人犯,自己家里自然而然的收到了亲戚们的疏远。

小学时的陌明和殷莹也没有更多的朋友,他们彼此爱答不理,却是唯一能够正常对话的同龄人。

同为天下沦落人,陌明是,殷莹也是。

就像是替身使者会互相吸引一样,拥有悲惨遭遇的人也是如此。陌明在殷莹去找他的第一天就不经意间把她从忧郁中拉了出来。

然而殷莹并不是把陌明拉出忧郁的人。

......

“陌明!”学校门口,一个波波头的女孩子在和陌明打招呼。显然,时小仞和三秋绮绊并不认识这个女生。

“陌明,她?”时小仞企图从陌明嘴里了解到情况。

陌明眼中的尴尬一闪而过:“Miko,一班的转校生。”

“那,那你是几班?”三秋绮绊想起来确认。

“三班。”陌明答道,顺便向叫做Miko的女生挥了挥手。

“这几位是?”走到近前,Miko一脸好奇的看着三秋绮绊和时小仞。

“我叫时小仞,身边这位是三秋绮绊,一年二班,请多指教。”时小仞知道陌明肯定是不想解释的,自然是在此之前提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

“嗯?没听过,虽然我是转校来的,也不认识几个人,但对你们两个完全没有印象哦。”Miko挠挠头,有些奇怪的说道。她的穿着并非这所学校正式的女款校服,是一身蓝白色的水手服,胸口处还系着红色的宽大红带。

时小仞愣了一下,按理说我们接受了这个世界的设定,那么我们就会理所应当的融入这个世界,我们的设定是从这个学年初就入学了。但Miko为什么能察觉到我们是后期加入进来的,是巧合吗?随口说的?

“啊,不说话了,是要故意冷我场吗?”Miko和陌明就形成了非常明显的对比,Miko明显很乐观,而且试图带动气氛。比起不说话但总是令人感到压抑的陌明可谓是完全相反。

“请,请多指教!”很显然,这种热情的人,是三秋绮绊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

三秋绮绊说话时给人一种紧张的感觉,第一个字往往会重复几遍。仙班的众人已经把这种事情当成三秋的口癖了,就像是口头禅一样的东西。但实际上如果是关系非常不错的人,三秋对话时这种紧张的重复会少很多。比如单独和绪方萌聊天时,三秋绮绊就会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说话,但是周围要是有生人的话,就会开始紧张口吃。

这种时候拿话多的人尤其没办法。

“嘛,嘛,无所谓啦,无论是老学生还是新学生,我都是初次认识也就没区别啦。不过真神奇啊,扑克脸陌明会有朋友什么的。”Miko笑了笑,眼中尽是打趣之情。

“我没有朋友,这群人缠着我罢了。”陌明很平静。

“好好好,没朋友,没朋友,孤独的陌明同学。”Miko脸上笑意更浓。

“......”时小仞抓住三秋的手腕把她拉到一旁,“三秋,Miko,有和周围不一样的地方。”

“是,是什么?”三秋绮绊又回过头看了两眼,然而并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对劲的。

时小仞继续说:“不要用正常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的颜色是不一样的吧。”

三秋绮绊也不傻,说到这个份上再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她也就没资格在仙班里面了:“Miko同学居然,居然是有颜色的!”

时小仞点点头,他原本的推论不对,原本猜想只有灿星学园的人才会在这个灰白世界里拥有颜色,但Miko显然不是,这个世界的颜色究竟是怎么回事。

“喂,你们四个,站在学校门口干什么,快进来!”门口的保安大叔开始催了。

四个人反应过来才开始往里面走。

“崔叔好!今天也是您值班啊!”Miko很热情的跑去和保安大叔打招呼。

崔叔脸上缓和了很多,笑着骂道:“又穿这种衣服,再不穿校服给你踢到外面去!”

“别啊崔叔,刚才不是还催我们进来的吗?”Miko吐了吐舌头,拽住陌明急速向里面跑去。

“该说是活泼吗,怎么感觉有点傻?”时小仞的世界里也少有这种人,自己的世界里人都像哑巴一样,只会在家和目的地间不断行走。

“好,好像有人在堵他们两个人。”三秋绮绊有点紧张的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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