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末之雨,靡靡之音:滂沱之外,华光犹在。
......
这是一个终年霉雨的城市,铜墙铁壁,昏暗的天空中弥漫着铁锈的气味。黑色头发的少年坐在街边的木头椅子上,翘腿顶着破旧的木吉他,空灵的吉他曲从他修长的手指拨弄的锈迹斑斑的琴弦间发出。
他眼前的吉他包里,零零散散有几张被雨水打湿的小钱。然而他的面色中却没有一丝的忧虑,仿佛与吉他融为一体。是这阴雨霉湿之地最后的阳光,却又像是在雨中漫步的,与霉雨没有一丝违和感的少年。
曲音落下,他看了看破皮的机械表:“太阳,又要下山了啊。”抖了抖吉他包里的水,拿出里面的毛票,满意地笑了笑,将吉他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小仞啊,又来弹吉他了啊。”一个年老的先生走过来,目光慈祥。
“是啊,总得混口饭吃啊。”时小仞朝老爷爷笑了笑,似初升的太阳。
老爷子也乐乐呵呵的点了点头:“这点钱你拿去,给小念买点零食啥的。”手中拿着十块钱的“大钞”。
“这我不能要啊,这可是您的养老钱,小念也不爱吃零食,没事的。”时小仞马上推了回去,对于他来说,尽管2099年钱的价值已经不那么高,但十块钱对于他们两家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了,也不能说拿就拿,这可是人家的养老钱,现在物价这么贵,老人家也不容易。
几经推搡,这十块钱最终还是回到了老爷子的手里。“小仞也快回家吧,我先回去了不然那位又要找我喝茶了。”老人家笑着摆摆手离去了。
时小仞看着那把黑伞,微笑的鞠了个躬,朝反方向离去了,唯一不同的,是他并没有雨伞。那老人每日和他聊天,也只是为了让这个孩子躲在伞下,免受这落雨之灾。
“哥,你回来了。”一个白色长发的女孩子从破旧的,不足十平米的小木屋中举伞走了出来。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用家里唯一的一把墨蓝色伞替哥哥和自己遮风挡雨。
时小仞甩了甩头,摸了摸妹妹的头:“诺,你要的棒棒糖。这一根一块钱,好贵的。”
“要不要一起吃?”时小念还是那副天真无邪的笑。
时小仞摇摇头,打开小屋的门:“你自己吃吧,我该你做饭,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用煤气做饭啊,咱们家这炉子好像从爷爷那时候就一直在用了。”
“我估计还远远不止爷爷那时候呢!”小念嘴里叼着棒棒糖坐在那张双人床说道——那是他们全家最大,也是最干净的地方上。
两人一起笑出了声,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做饭,吃饭,嬉戏。
他们两个没爹没娘,两人本来决定一个人去上学,这个难得的机会当然非小念莫属。但小念不想去,小仞又要养家,只好两个人开始自学,或者去问一些关系还不错的上学的孩子。
马上就要迎接中考了,两人说不上是很有信心,但也并不心虚。
能在这个城市里混熟很难,这个城市中的人忙忙碌碌,昼夜不停,阴雨连绵更是没有人愿意多做停留。能有一两个好朋友已经是不容易。
“哥哥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时小念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时小仞嘿嘿一笑,又将那吉他取了出来擦拭一遍,恋恋不舍的放回了吉他包。
睡觉前时小念躺在床上盖好被子:“我想听哥哥弹吉他!”
“乖,睡觉。”明明是同龄人,明明是龙凤胎,时小仞却像是在照顾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妹妹一样。时小仞拗不过她,无奈的拿出吉他,看了一眼门外的阴天和雨,手指开始在琴弦之箭拨动。
声音中有空灵,也有温馨。吉他声仿佛温暖了屋子,也温暖了这座城。
待到时小念沉沉睡去,时小仞才将吉他放了回去,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个被子。捋了捋小念的头发,他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光芒一闪,一个与他们同龄的女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中,看着睡过去的时小仞,微微一笑,又摸了摸自己微红的脸,温柔的说道:“你又回来啦。”
命运的时钟好似又一次开始转动,滴答滴答,引领时小仞走向远方,那尽头究竟是什么呢,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