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等他调息过来,又是一针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忍不住轻哼了好几声,便有宫女伸出手让他咬,又为他擦汗,照顾的非常妥当。
江扶芷又浅浅落下了几针,手上的动作不停,也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的身体已经没了知觉,可胃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搅。
江扶芷再次将纤纤素手搭上了皇帝的手腕处,感受到经过自己施针后缓慢平稳的脉络,不由得吁了口气。
然而这还没完,江扶芷的眸子眯了眯,只在他后颈一拍,皇帝脸色大变,当即张开嘴,吐出了大片黑血。
宫女们都被吓到了,直到江扶芷眉头轻挑她们才反应过来给皇帝顺气,又为他擦掉嘴边的血迹。
这边忙里忙外,江扶芷却是格外淡定的关好了药箱,“银针现在不许拔出来,至少要过三个时辰。”
出去之后,她看着跪了一地的御医们默默无言,想是他们听见了里头的动静心生害怕吧。
御医们原本是汗水流到了脖颈,可见江扶芷脸色如常,一时间竟然还不敢上前询问,左顾右盼之下还是决定小心翼翼的进入寝殿。
一进去,便看见了趴在床上没了声息的皇帝。
御医们顿时大惊失色,脸刷的一下白如宣纸,“这!”
一名御医连忙上去把脉,这一把脉却愣了,有些不大确定的顿了好一会儿。
“季兄,如何!”身旁有御医焦急的询问,要是反倒将皇帝的身体治理坏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无碍……”
那名姓季的御医说话前看了一眼江扶芷,眼底有着藏匿不住的惊讶与丝丝崇拜之意,“陛下只是暂时晕了过去,但脉象已经和缓了许多!”
眼看着平躺在床榻上皇帝的脸色愈发红润,御医们抬眸互相对视,眼底皆是赞许与惊讶之意。
虽说对于江扶芷的医术早有预料,但就在眼前看到如此年轻的江扶芷将皇帝治疗的如此妥当,到底还是存了不少讶异之情。
毕竟和他们相比,江扶芷也还是个稚嫩的孩子。
江扶芷可不管御医们心里想什么,她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便赶紧的找了一张椅子歇着,身旁立刻有眼尖的下人上来接过药箱,她也没再去管,揉了揉眉心。
料想着皇帝过不了多久就会清醒,江扶芷侧过身子,拿起檀香木桌子上摆放整齐的毛笔,在洁白纸张上落下一行行小楷。
她还需要给皇帝预备出一副安神的药方,在纸上干脆而利落的写下诸多药材,皆是固本安神的药效。
写好后,江扶芷再次将手上薄薄的纸张递给宫人,低声嘱咐道:“先以大火熬制,约摸一刻钟后调小火温温的煮,立刻呈给皇上喝,莫要错过时辰耽误了药效。”
江扶芷这边话音刚落,立刻有侍女围上来,毕恭毕敬的接过纸张做了个揖,预备着去拿药了。
“不待多时,皇上便会醒过来了。”
江扶芷柔和而清澈的声音响起,将一众没回过神的太医们拉回了现实,纷纷应声。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太医院有些德高望重的老御医思虑良久,还是开口询问了一句,毕竟这是人家一手治疗出来的,有些细节问题他们也需要知道才方便治疗。
“这倒是没有,只需一日不落下的喝药,再针灸即可了。若非要说一点的话,少酗酒自然是好的,但小酌并无大碍。”
江扶芷想着她那药方里的药材,仔细考虑过后,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便微笑着答复道。
太医们纷纷点头,这一点对于任何病状来说都是相通的。
“治疗了许久,想必也累了,不如回太医院歇息一会儿吧,若皇上醒了召见,再传你就是了。”
听着一些太医颇为关心的提议,江扶芷也不由觉得脖颈处确有些腰酸背痛,想着先回去应当无大碍,便点头应了下来。
“那我便先行离开了,这边就劳烦各位了。”
话落,江扶芷走出了寝宫。
听着身后议论的声音愈来愈小,江扶芷揉了揉有些生疼的眼眸,打理了一下自己褶皱的衣衫,便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太医院。
这时候早就有人传开了,江扶芷如何以一套针法治疗皇帝,皇帝又是如何由面目苍白转为脸色红润。
太医院中大部分的人都亲眼所见,虽无法一下子习得精髓,但到底还是亲眼瞧见了,这脑海中也自然形成了一幅画面,对日后对医术的钻研也颇有好处。
至于这值班的御医更是懊恼自己为何今日值班,胸有郁结般垂头丧气的站立在排排木柜前,就连江扶芷走进房门都没看见。
“怎么闷闷不乐的?”
江扶芷自然是料到了值班御医的心理,眉眼弯了弯,调笑着询问了一句。
那值班御医这才看见江扶芷一脸微笑的站立在自己面前,连忙摆了摆手道:“啊...没什么没什么,是我近日过于糊涂了,时常心不在焉的,无需见怪。”
听着这番自我安慰的话语,江扶芷勾了勾唇角,将药箱摆放到桌子上,开始往外拿里面的金针。
值班御医看着江扶芷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疑惑不解的开口询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江扶芷没有作声,拿出里面的金针,拿手指缓慢摩挲了一会儿,抬头对上值班御医的眼眸。
“我就施一遍针,你可要仔细瞧着哦。”
听着江扶芷的这番话语,值班御医顿时欣喜若狂的放下手中的事物,胸口扑通扑通的直跳,目不转睛的看着江扶芷手上的动作。
江扶芷从布袋中抽出金针,细长的手指攥的不紧不松,神情专注的在值班御医面前开始演示过程。
虽然江扶芷口中说是只演示一遍,但是真正演示的时候,确实格外的小心谨慎,就连手腕的一次抖动都刻意表演的格外剧烈,生怕值班御医看不清。
看着江扶芷虽刻意缓慢却依旧行云流水般的针法,值班御医一边用心暗自记着,一边不由自主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