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抬眼看她，脸上满是笃定：“你不敢那么做，也不会那么做。与其在这里和朕耍嘴皮子，到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皇帝是个坦率的人，同样也是极为机敏。
江扶芷看着他眨眨眼，直言：“既然皇上那么说，我也不好再卖关子，我是向皇上求会赵离这个人。”
赵离？皇帝刚开始估计还没想起赵离这号人物，足足呆愣了很久才有反应：“你说那个大魏国的王爷赵离？”
江扶芷点头：“不然还有哪个赵离？”
皇帝看着她的眼神立刻不对劲起来，带这些显而易见的敌意：“你和赵离是什么关系？”
江扶芷转头一想，把自己和赵离来轩辕国的目的真假半掺地说出，其中她特意将自己同赵离的关系换成一个萍水相逢的过客，以免这皇帝起疑心，把自己也跟赵离一样关押住。
她这番话明显是有水分的，皇帝不傻自然能听得出来，只是秉着看破不说破的理念，皇帝也没当场揭穿他，再者这轩辕国是自己的地盘，他们几个外来人能够掀起什么风浪？
这样子想着，皇帝的心就很是安稳，他抬头看向江扶芷，有些玩味：“你和赵离的关系想来也是非同一般的吧，不然这臭名远扬的人哪里值得你在半夜潜入深宫？”皇帝开始猜测。
江扶芷没有应下他的话，只是冷淡淡地开口：“这些就无可奉告了，只是赵离这个人我是要定了。”
“口气倒是很张狂。”皇帝有些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也算是你好运，赵离被朕抓起来的事情还没有同南国说，否则赵离这个人到底能不能保住我可就难说了。”
这话里总是有些威胁的味道，江扶芷抬头看着皇帝，忍不住皱眉，但到底还是没有讲出一句话。
只要现在还有喘息的时间便好，其余的也并不显得如此重要。
皇帝和江扶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江扶芷一直都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反倒是皇帝说着竟然挺起劲。
“你到底是如何潜入皇宫里的，虽然在宫宴这回，宫里的侍卫都会被调开一部分，但也不至于会让你一个大活人进来。”皇帝好奇地询问，同时慢条斯理地把面前的奏折叠齐。
江扶芷抬头看着皇帝，眉目之间满是不悦：“我进来自然是有自己进来的法子，你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她的话把皇帝后头的一连串问题全都阻断，皇帝只能强笑着看着她，嘴里一下又一下地念叨：“好一个问不出所以然来……”
实则在她那么一说之后皇帝也已经没有再问的心思，就淡淡地看着她也不讲话，但是他的脸色却是毫无征兆地变化，几息之间脸上的血色全都消失不见。
皇帝开始有些勉强，他的一双手掐在脖颈上，面色逐渐转变为青灰，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江扶芷坐在一旁，神色复杂。
皇帝这般的变化一定是落下了什么病根，或者是中了慢性毒，否则是决计不会如此的。
江扶芷心里稍有诊断，但也没有贸然上前诊治皇帝，因为依照皇帝现在的状况，他所需要的还是一段时间的缓冲。
很快，她的思绪飘忽起来，恍惚之间她想起来些什么，包括前几日在市井里听闻的那些谣传。
“我有一个在皇宫里当差的妹子，恰好她就在皇帝寝宫那边侍候，听她上次出宫的时候和我讲，这几天来太医院的那些人出入频繁，我看保不齐是皇帝出什么事情了。”开口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婶子，穿着打扮勉强算是上程。
听她那么一讲，其他几个知道点风声的人都聚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讲得很欢畅：“就是那么一回事情，这朝里不都沐休多少天了，说是什么给大臣放假，但我看真正出问题的还是皇帝。”
接下来的话江扶芷记得就不如何清晰，她从记忆的深海中翻出这些话反反复复地品读，心里感觉确实是那么一回事情。
转眼，她的目光又落到皇帝身上，那个近乎中年的男人一直没用好转，但所带来的后劲却不见得如此严重，至少他能艰难地说出几个字来。
“把桌上的药给朕。”
江扶芷按照他的话办，从桌上的药瓶中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继而把药丸兑水放进皇帝嘴里。
没过一会，皇帝的脸色就好转了不少，他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像是劫后余生。
缓过神来的皇帝慢慢抬头，对上江扶芷戏谑眼神，忍不住皱眉：“你如此看着朕作甚，要是没有事情就给我离开。”
皇帝的话显然是下达逐客令，江扶芷却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继续慢条斯理地坐着，只不过是将身子稍微扭了扭。
“过河拆桥总是不太好。”江扶芷开口，“我好歹也是救了你一命，你们轩辕国难道不是礼仪之邦？”
说着，又伴随着一阵轻笑，皇帝心里不悦也没有拆穿她。
半晌，江扶芷见皇帝已经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她随即一个箭步上前，单手握住皇帝的脉搏。
皇帝的脉搏有些微弱，跳得也是断断续续，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人在苟延残喘，不出几日便要丢了性命。
江扶芷皱眉，心里对皇帝的病情有了大概的诊断，只怕他在不进行医治的情况下是撑不了太久了。
被握住脉搏的皇帝见江扶芷手法娴熟，似乎还真懂点门路，当下也没有急着把自己的手收回，就随着她来。
约摸三分钟后，江扶芷才送开皇帝的脉搏，抬眼看着皇帝的脸色，语气凝重：“你这样子的情况应该是半年有余，只不过一开始并不酷烈，在最近才忽然有些不一样起来。”
皇帝没有否认她的说法，就这样看着她：“你倒是了解得很透彻，不过谁知道你是不是买通了什么太医院里的人？”
皇帝自己也明白，自己的病情完全是纸包不住火，现在就连大街小巷里都有流传出来的闲言碎语，想来很快自己生病的事情就要被众人所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