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子，天天都梦到些什么？
江挽舟无奈看了一眼，月色懒懒，陆昭九睡颜恬静，和白天聒噪的模样判若两人。看见她双手死死抓着被子，瘦削的手上青筋都露了出来，他回过头把她的手掰开。
江徐氏受召赶去慈安殿时，江挽舟正从陆昭九房中出来，她脚下加快速度，没和江挽舟撞个正着。
太后突然召她。
这都几更天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江徐氏心里惴惴不安，刚踏入慈安殿，一个巴掌狠狠摔在了她的脸上。
看见陈嬷嬷的脸，江徐氏腿一软，连忙跪在了地上。
“嬷嬷，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妾身做错了什么？”江徐氏这些年跟着太后，也算是会察言观色。要不是懂得看颜色，她一个庶出的女人嫁入江府做妾，也不可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
太后靠在窗前的软塌上，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细细的剪烛，眼底摇曳着忽明忽暗的火光。
“看来是不记得了。”太后放下剪刀，浅浅掩下了眼皮，“陈嬷嬷，帮她回忆起来。”
江徐氏恐慌，跪在地上往太后身边挪去，“太后娘娘，妾身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江府安分守己的待着，今日跟随丞相入宫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如果妾身做错了什么事情，还望太后指点一二！”
太后没看她，恹恹抬头给陈嬷嬷递了一个眼色。
陈嬷嬷从袖中掏出那染了血的手帕，丢在了江徐氏面前。
江徐氏茫然的看了看，右下角绣着她的名字，是她亲手绣上去的，不会有错。但是她贴身的东西，又怎么会落到了太后手里？
“看来夫人还没想起来。”太后淡淡道，“陈嬷嬷，动手吧。”
话音方落，陈嬷嬷已经把江徐氏拽了起来，响亮的几声，几个巴掌下去，江徐氏脸上红了一片，脸颊顿时红肿起来。
江徐氏急了，从陈嬷嬷手上逃开，跪在太后面前，“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希望太后明鉴。这块手帕是我的，但是我昨日就发现不见了，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肯定是有人栽赃嫁祸给我。”
太后坐了起来，不急不缓掀开茶盖，喝了一口，“陆氏的事情，夫人应该还没有忘吧？“
“当然记得。”
“记得就好。本宫已经审问过江府的人，说陆昭九被带进去的时候，碎玉令还在她头上簪着，为何尸体押入刑部大牢以后，碎玉令却不见了？”
太后微眯着眼，眼底的冷意越发凝重。
也是把陆昭九分尸以后，她才知道碎玉令就藏在她发间的玉簪之中，可她头上至始至终、从来都没有过玉簪！
人是刑部亲自押送，孟言正是她信得过的人。除了孟言正以外，唯一还有机会经手的人，就只有江徐氏！
“太后明鉴啊！真的不是我，我对太后忠心耿耿，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江徐氏连忙把头往地上磕去，“妾身只是丞相府上一个妾室，无权无势什么都没有，只能仰仗太后娘娘照顾，做这种背叛你的事情，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江徐氏的声音都在抖。
为了得到陆氏的家产，太后和她联手，杀了陆家几百口人，现在还在满城搜查屠杀以前陆府的门人。如果太后真的怀疑到了她的头上……她只有死路一条。
“夫人莫急，本宫话还没说完。”太后笑道，“这手帕是孟大人从关押陆昭九尸体的牢房里找到的，就在今天……如果真的是你拿走的，你把碎玉令和解令的钥匙拿出来，本宫可以既往不咎，就当以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
看来太后是认定了她！
江徐氏十指抓在地上，“真的不是妾身做的！如果按照太后娘娘所言，妾身已经将碎玉令拿走了，又为什么还要去一趟地牢，岂不是自投罗网、引火烧身吗？”
“看来你是真的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太后眼底的戾气越发的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细长尖锐的金驱抵在脖颈的肌肤上，“你当本宫身在后宫不知道宫外发生的事情？今日长安城中闹得沸沸扬扬，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了，陆氏戴的耳环里藏着能解开碎玉令的钥匙！”
江徐氏这个时候去地牢，用意何在，已经无需多说。
“妾身真的不知道！”江徐氏急出了眼泪，连忙抓住太后的腿求情，“我真的不知道，我可以用我的命发誓，我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况且……况且要是我真的已经拿到了碎玉令和钥匙，我早已经可以出宫逃走了，又怎么会受召送上门来呢？要是不信，太后现在就可以命人去我房里搜查，看看到底有没有碎玉令和那耳坠的下落。”
太后紧盯着江徐氏的脸，她不像是在撒谎，可这件事最大的嫌疑人，也的确是她。
“太后娘娘，有一件事奴婢想说。”陈嬷嬷忽然开口。
“有话直说。”
陈嬷嬷低了低身，“今日黄昏，一件事情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听说江徐氏身边的白姑娘瞧见扶柳公主和御史大夫家的公子一同去了刑部大牢。带着众人和孟大人前往，却一无所获。”
听见扶柳的名字，太后脸色突变，讳莫如深。
“照嬷嬷所见，应该是怎么一回事？”
“奴婢拙见，白姑娘自幼聪慧，不至于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既然她看见了，扶柳公主多半真的去过了地牢。至于最后怎么避开其他人脱了身，又另当别论。不过奴婢也只是揣测而已。”
陈嬷嬷已经帮了江徐氏一把，江徐氏连忙趁热打铁道，“昨日妾身的手帕丢失以前，也正好是去了扶柳公主的住处，这件事情肯定是她所为！”
太后一个眼刀落在江徐氏的身上。
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不得而知，不过要当真是扶柳做的……她眼底的寒光冰凉，“这件事本宫会继续去查，如果是你做的，本宫绝不会姑息养奸！”
“太后娘娘明鉴！”看太后的意思是放过了她，江徐氏松了一口气，手心早已经被汗水浸湿。
太后没让江徐氏起来，过了一个时辰，才缓缓起了身，“本宫乏了，陈嬷嬷送夫人回去吧。”
江徐氏起身的时候腿已经软了，由陈嬷嬷搀扶着才能行动。陈嬷嬷把她送到门口，离开的时候冷着脸叮嘱了两句，“今日的事情还没完，夫人今后还是自己小心着点吧。另外老身还有一事要奉劝夫人。”
“嬷嬷请讲。”江徐氏谦卑的问。
“太后娘娘年轻丧子，眼下就临月公主一个亲生的女儿，自是疼惜得不得了。看娘娘的意思，是打算将临月公主嫁给将军，所以还请夫人转告白姑娘一声，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以白馥离的身份，想给江挽舟做妾都不够格，更别说肖想其他的。
陈嬷嬷言尽于此，转身回了慈安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