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九也直接，撩着裙摆往旁边一坐，“帮我找一个东西，碎玉令。”
陆氏手下令朝廷最为忌惮的便是十二地道十八行，其中谢渊安手上的术药阁掌控着十八行的所有讯息，只要谢渊安出手，应该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碎玉令。
陆昭九一屁股刚坐下去，“哐当！”一声，头顶一个铁笼砸了下来，把她严严实实的盖在里面。
“前辈，你这是做什么？”她一脸懵逼，凌乱的抓了抓头发。
她明明对上了暗号，哪有自己人抓自己人的理？
谢渊安站在铁笼外，一身青衫，手中折扇这么一摆，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但是陆昭九太清楚他帽子下面盖着的秃头，实在觉得违和。她“哎”了两声，“我们有话好好说，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出去，这里面待着怪不舒服。”
“还有，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中途折返回来的小伙计，陆昭九一身毛骨悚然。
“我们这里不欢迎皇宫的人。”谢渊安收扇，扇骨在手上轻轻打着，落在陆昭九身上的目光冷漠，“公主殿下要不帮我办点事情，要不就留在我这术药阁……”
“最近我师傅正缺个药人！”小伙计激动，在一边嘀咕，“师傅，你不是早就说扶柳公主这身子骨弱吗？自幼体虚，还得过智障，再适合用来做药人不过。这下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含蓄！”谢渊安把扇骨往小伙计头上一砸，“我还有客人要见，你什么时候想好了，摇头上的铃叫我。”
就这么走了？看着青衫轻轻一掀，朝着一侧的屋里走去，陆昭九急了。谢渊安这个老变态，要是真的打起了自己的主意，把自己做成了人不人鬼不鬼、要死不活的药人，自己恐怕就得挂着这里了。
死在自己人手上，也忒憋屈了！
陆昭九想叫住谢渊安，还没来得及出声，一侧传来清清朗朗的喊声，分外的亲切，“老秃驴……”
李溯游拖长了尾音，内力又深厚，隔壁院子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谢渊安的腿像是灌了铅停在原地，还没回头，李溯游一剑鞘戳在了他身上，“老秃驴，你在做什么？给我放人！”
李溯游一眼就瞧见了关在笼子里的身影，嫌谢渊安动作慢，直接在他身上把钥匙摸了出来，把铁笼上的门打开。
陆昭九转了转脖子，见着李溯游这么着急，拍了拍他的肩，“别着急，我没事，好得很。”
“好什么好！我要是今天没来，你就被这死变态做成药人了！”
嗯？
陆昭九歪头。
敢情这几个人早就商量好怎么用自己做药人了？
“从实招来。”她轻轻哼一声，听李溯游说了，才晓得谢渊安早就听说皇家有个傻公主，一直捉摸着想用她来做药人。这种想法尤其是在陆氏被朝廷灭门以后，尤其热切。
陆昭九看谢渊安一眼，繁花似景、暖阳舒柔的春日，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她提着裙边，走到李溯游身后藏着，“你和他说清楚，我身体好得很，也不是那个老妖婆的人。”
谢渊安如今才三十出头，被陆昭九叫了十几年的老秃驴，也生生欺负了十几年。没想到陆昭九竟然有朝一日在他面前犯了怂，李溯游笑得欢，刚笑，陆昭九一巴掌拍了下去，“老子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懂个屁！”
她整了整衣裳，把软软的袖摆理了理，端直了站好。
谢渊安多看了陆昭九两眼，直接问李溯游，“小东西和扶柳公主换了脸？”
这满长安也找不出两个像陆昭九这样满口脏话的姑娘，谢渊安看着她长大，心里明镜似的。方才看她规规矩矩装着乖巧还瞧不出来，这一爆粗口就暴露了原型，除了换脸让扶柳代她死了、李代桃僵，他想不出别的法子。
正说着，谢渊安神不知鬼不觉的凑上前去，在她脸上扯了扯。正准备称赞一句巧夺天工，被李溯游黑着脸拉开了。
“老不要脸。”
“还这么护犊子！”谢渊安往一旁挪了两步。他大人有大量，不和两个小孩子计较，“术药阁中近日不安全，进屋说。”
进去合上门窗，陆昭九才知道这段时间太后手下的人没少来术药阁打探，他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查到了术药阁的暗号，借机想要询问碎玉令的消息。
换而言之，老妖婆肯定还没拿到碎玉令。
“你把碎玉令藏哪里了？”李溯游问陆昭九。
“我还莫名其妙呢，那碎玉令就在我身上才对，不可能去别的地方。”她耸肩，一只腿跨在凳子上，一口灌下去半碗茶，拿了一块糕点吃。起先吃下去的橘子还没消化，刚咽下去就撑着了。她拍了拍手上的渣，顺手拉过李溯游金丝勾的的锦衣，擦了擦手。
李溯游就老实了一天，见她活着，马上就换下了丧服，穿回了这一身花哨的衣服。绣纹是金丝的，面料是最好的苏杭紫玉，腰间的玉佩……还是江挽舟的贴身物，铁定价值不菲。晃荡在路上，都是行走的银两，得亏他武功还行，不然得被人在大街上扒光。
“碎玉令不在你手上、也不在太后手上，还能在什么地方？”李溯游困惑的皱着眉，目光落在了谢渊安身上。
“不是我，看什么看。”谢渊安没好气，“我这里也就消息灵通一点，又不是藏宝阁。”
陆昭九撑着脸趴在桌上，细细寻思着。
“我被江徐氏的人带去的时候，碎玉令就在我头上。现在尸体都在太后手上，如果她没得到，肯定是他们黑吃黑了。”
“尸体？”谢渊安脸色微变。
“嗯，她借尸还魂了。”李溯游不痛不痒说了一句，“老头子说太后已经开始在全长安搜查陆氏余党，前几日因为忌惮陆家的势力，还没开始行动。如今碎玉令迟迟不到手，看样子沉不住气了。”
“尸体在刑部大牢？”陆昭九问。
“是。”李溯游颔首，“重兵把守着，我的人暂时没能靠近。盯着碎玉令这块肥肉的人还不少，刑部大牢外面每日都有几拨人去。”
碎玉令能够号令陆氏十八行，太后和江府上下辛苦设计一场，吃进肚子里的，也只有陆家小部分的财产。得到碎玉令，才能得到剩下的所有，以及十二地道的图纸。
“借尸还魂是什么意思？”
等着两人嘀咕完，谢渊安忍着满心困惑，脸色都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