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讥讽的笑了一声,“你一个小姑娘说话还真容易,你以为太后是这么好对付的。”
“这是扶柳公主,我们将军的夫人,你说话放尊重点。”成景往魏公公背上砸了一下,见他年老体弱,没下重手。
听见扶柳公主的名讳,魏公公才正视了陆昭九一眼。
扶柳被太后软禁在后宫数年,他不在宫中,对此事也有所耳闻。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从太后手心底下安然无恙的逃出来,还嫁入了江府?
陆昭九眉眼弯弯,“我当然知道太后不好对付,不过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自然我敢放出这句话,我就能够保证自己可以做到。
就算你不信我,江府的人你总能相信。
丞相和将军二人都不是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之人,答应了你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做到。”
说这句话,她总觉得自己良心受到了谴责。
丞相她不清楚,可江挽舟还真不是个好人。
她的手背在身后,往抽屉里乱摸,忽然触碰到一个凹凸不平的木牌,往回看了一眼。
李字。
是李府的牌子?
陆昭九愣怔一下,脑子里开始发懵,魏公公明明是太后的人,手上怎么会放着李府的令牌。如果只是偶然得到,还一直在身边放了二十年,会不会有些说不过去?
她皱着眉头,把令牌朝着袖中一收。
再回过头,江挽舟已经站了起来,不知道刚才他们说了什么,魏公公已经被绑了起来。
江挽舟的手从袖摆底下伸出,握住了她的,“先回去,魏公公既然没有考虑好,就让他好好考虑。
成景,半个时辰后从北城门带魏公公进城。”
回城后,马车两侧出奇的吵闹,陆昭九掀开了帘子,眉头沉了下去。外面都是官兵,正在四处搜查,闹得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城里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皇上借在城中搜查伤了临月公主的凶手,寻找碎玉令。现在太后被关了起来,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时机。”江挽舟从缝隙往外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不少官兵对着百姓推推嚷嚷,遇到没反应过来的,直接动了手。看见被掀倒在地上的幼童,陆昭九皱下了眉头。
她现在正在府上陪江挽舟养伤,决不能在这里强出风头。
马车行至半路,成景忽然骑马赶了过来,把一个物件交给江挽舟,“这是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的,上面写着秋香两个字,我特意找人问了,这秋香是清雅居一个姑娘的花名。”
“你们先去查,查到消息再来告诉我。暂时把魏公公看紧了,别让太后的人知道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要是人死了,线索就从这里断了。
江挽舟不便外出,回了江府以后就在房间里待着,他作画,陆昭九看画本,一个坐在窗边,一个趴在床上,日光懒洋洋的。
陆昭九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滋味,抬头便能看见江挽舟的脸,好生惬意啊。
“过来。”她迎面撞上江挽舟的目光,他放下笔,朝她勾了勾手。
她从床上蹦起来就过去了,往他身上一坐,双手勾着他的脖子。
柔软的一团刚凑上来,江挽舟脸色都变了,“你做什么?”
“你不是让我过来?过来不就是想……”
“想你个大头鬼,让你过来看画。”
“画,什么画?”陆昭九扭头就看见桌上的画卷,女子慵懒的趴在床榻上,青丝入瀑从身后和肩上披下,侧面看去鼻尖秀婷=挺,睫毛长长的,乖巧得不像话。
“你竟然在画我啊,怎么不早说,我该摆个好看一点的姿势。”她不满的说道,“为什么别人被画,身侧都是花花草草,我就是一床没叠的被子和一堆乱摆乱放的书。”
这不是得问问她自己?
寻常女子都是琴棋书画诗酒花,她抱着一沓画本就往床边趴。
她这么懒的人,让她保持一个姿势捏朵花在外面晒太阳,她估计能在外面睡着。
看见她甚是不满的模样,江挽舟还是给她留了点薄薄的面子,没有拆穿她。
“先去用膳吧,晚些再给你画一幅好看的。”江挽舟扶着她的腰,把她从自己身上提起来,抱坐在了桌上。
他站起身准备出去让人传膳。
”还是算了,要有这闲功夫,你不如同我在床上再缠绵缠绵。”她往地上一跳,缠住他的胳膊。
被她抱住的人倏忽间转过身,把她抱起就往床边走。
小脸刷的一红,往江挽舟胸口捶打,“喂,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就这么顺口一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头去。”
“你不想?”
不是想不想,她腿软啊!
昨晚这么折腾,半条命都快没了。陆昭九知道江挽舟这人吃软不吃硬,眼泪啪嗒就下来了,抓着他胸口求饶,“我们改明儿再来吧,书上说了,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你这样耗费身体,就是十全大补丸也补不回来的。”
江挽舟哭笑不得,快到床边才把她放下来,“逗你玩的,吃饭去吧。”
说完就走,陆昭九盯着他的背影,目光幽幽。
不带这么开玩笑的,这人之前还和她装正经,真特么虚伪!以后谁要是再在她面前说江挽舟不近女色,她把这人脑袋都拧下来炸麻团。
实在是太过分了!
吃饱喝足后,陆昭九好好睡了一觉,一直睡到了日落。她醒来的时候成景和江挽舟正在外面说话,蓦地翻身,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起来了?”她还没走出屏风,就已经被江挽舟发现了。
“洗漱更衣,跟我去一趟清雅居。”
清雅居?陆昭九怀疑她耳朵有问题听错了。
“你去清雅居做什么?”
“清雅居中没找到叫秋香的姑娘,我打算亲自去一趟。”
半个时辰后,陆昭九被江挽舟拉着换了一身行头,一起出现在了清雅居。清雅居一共四层:第一层是姑娘们表演和客人观赏游乐的地方,后面有个不大不小的后花园,没什么特色,就是假山多,能够藏人,正好满足了不少有特殊爱好的客人;
第二次和第三层都是姑娘住的地方,不同的是第二层的姑娘没有挑选客人的权利,是最低等的妓子;
第四层住着以芙蓉为首的四名花魁,寻常不出来见人,只接待特殊几位贵客。
陆昭九在清雅居数年,早已经混熟了,至少三四层的姑娘她都是认识的,没有一个叫秋香的姑娘。实在要找,就只能去第二层了。
鸨母带着一群姑娘,笑着说道,“两位贵客还没有挑选好啊?要是这里都没有你们看得上的姑娘,我可以再去给你们找几位来。”
江挽舟这样的身份,就算换了行头也掩不住一身的贵气,鸨母待他们的态度客气至极。
“我想要几位在清雅居待的时间比较长的姑娘。”陆昭九毫不隐晦的说着。
鸨母恍然大悟,点点头,“还是贵客考虑周到,时间长的姑娘经验丰富,也更懂得疼人。”
笑意中带着几分说不尽的春光。
江挽舟抽搐着唇角,从头到尾也没说半个字,等着陆昭九从鸨母新带来的几个姑娘里选人。
“要这两个。”陆昭九指了两个穿着大胆的女子。
鸨母脸色一僵,“您这是认真的?”
她找了这么多的姑娘来,就这两个是低等妓子,虽然她们灵巧又活好,懂得哄人,可毕竟难登大雅之堂,伺候这样的贵人,实在是不合适。
“决定了。”陆昭九冲江挽舟一笑,对上他困惑的目光,“我看她俩觉得有缘,想和他们多聊聊。”
江挽舟依了陆昭九,去二楼房间的路上才问她缘由。
陆昭九眼睛咕噜噜的转,“这一层的妓子多,因为价格不高容易被人赎走,流动大。
你们没找到那个叫秋香的姑娘,说不定是因为她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找几个在清雅居待的时间长的姑娘问,也好从她们嘴里套套话。”
“没想到你鬼点子还真不少。”江挽舟拉住她,把翘起来的胡子压了压,重新贴好。
两人站在走道中间,被迎面走来的女子撞上。
“不好意思,冲撞了二位贵客。”女子莞尔一笑,一身大红色艳装,唇红齿白,有几分姿色。她喝得似乎有些多了,目光在陆昭九脸上停了半刻,在看向江挽舟,动作怔了一下,随即侧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