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些死侍而言,五百精兵只能挡住一时,听着外面的刀剑声逐渐逼近,江挽舟和陆昭九目不转睛的盯着容尘手中施针的动作,半刻不敢挪开。
现在,速度似乎就能决定这一场战争的生死。
如果能够在他们赶进来之前把皇帝体内的毒逼出来,一切便可迎刃而解。若是不能,他就危险了。
容尘十指白皙得近乎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他的声音和皮肤一般,没有任何温度,但是能够让人感受到他的善意。陆昭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身上浓烈的药味,莫名让她觉得,这是个能够信得过的人。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白馥离那种蛇蝎心肠女人的师傅。
最后一针落下的时候,陆昭九皱紧了眉头,凝视着,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针落下,却没有半点反应。
眼看着刀剑在门上划了一道口子,对方马上就要闯进来,陆昭九下意识抓住了江挽舟的袖摆,“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差一味药。”容尘回答了她的问题,打开药箱,有条不紊翻出了一个玉瓷瓶。
刚捏在手上,从里面反锁上的门,阵阵狂响起来。
三人瞳孔猛地一缩,都立即投了过去,看见外面的人马上要闯进来,陆昭九忽然想到什么,冲着江挽舟递了个眼色。
三个死侍同时从外面冲进来,程夷被三剑刺中,唇角溢出鲜血。他顺手抓住他们的剑,从自己胸口折断,把剑抢过,反攻了回去。
他身上已经一身的伤,和这三个死侍打斗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他满身都是窟窿。
不过他也没让这三个人讨到什么好处,三个人身上都是一道道的口子,鲜血淋漓。
程夷受了重伤,闯入房中,两个死侍轻而易举把他困住,另外一人朝着床前的容尘攻去。
还未触碰到他的头发,一抹银色的冷光朝着他眼前刺去,匆忙避过,剑光还是把他一只眼睛险些刺瞎。捂住灼伤的眼,眨眼的时间朝着身后袭击他的人反攻去。这人根本不是江挽舟的对手,几招就能分出胜负,可外面另外几个死侍很快赶了进来,一齐困住了江挽舟。
不过几人,他对付得过来,可想要在缠斗的时候护住床边的人,难于登天。
江挽舟被几人齐力困住,一个死侍趁机……挟持了容尘。
“两位将军果然是骁勇善战,不愧为我朝廷的栋梁之才,不过你们请来救人的人都落在本宫的手中,你们确定还要和本宫作对,垂死挣扎?”太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转目,雍雅的姿态映入眼帘。
见容尘被擒,两人立即安分下来,程夷咬咬牙,停了剑,“算你狠!不过你别以为你一个女人能够翻覆江山!就算我们死了,你们也不可能活着从青城山下去!”
山下布阵,除非是知晓布阵的人,否则进出两难。
孟言正能带着人进来,却不见得可以安然无恙的带着他们再出去。
太后笑笑,根本没有理会程夷,目光注视着江挽舟,“果然是我江家的人,有本事,有能耐,你能做到这一步,本宫对你心悦诚服。不过你输就输在,太心慈手软。”
“为了一个云扶柳和本宫作对就算了,如今为了一个脑子不够用的妹妹,竟然敢把本宫的人放上山,根本就是找死。真不知道你对她这么好做什么,”太后笑意愈深,摇头道,“你别忘了,当初你娘是怎么死的。”
屋内的空气在一瞬间变冷,几乎凝结成了冰。
江挽舟看着太后,眼底的冰霜浓得快要化不开,遮挡着深邃的戾气,“那是她的命,她心甘情愿,轮不到别人议论。”
“心甘情愿?你娘恐怕也没有选择的机会吧?要是能够选,你怎么知道她选的不是她自己的命?”太后声声刺耳,“你别妄想欺骗自己了,江无晴就是害死你娘的凶手。你娘身子骨弱,可平日也没什么大病,要不是当时生江无晴的时候难产,又怎么会落得个红颜薄命的下场?”
她冷笑一声,“只可惜生下来的还是个傻子。”
江无晴出生的时候本来是保不住的,后来在沈大夫的调理下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可还是体弱多病。能够活到现在,都是因为容尘好好调养着,否则早就死了。
可她在娘胎的时候就发育不良,后天再怎么养,智力始终不如寻常人。
听见太后的话,江挽舟眼底波澜不惊,心底却掀起了万丈奔腾,他唇角细微的抽动,没有把情绪表现出来,“是我娘命不好,太后娘娘在皇宫养得好好的自然不会发生这种情况,更不会害了自己的命。只可惜你一个孩子生下夭折,另一个应了你做的孽,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江挽舟!”
太后的手高高的举起,落在的时候在桌上击出响亮的声音,她气得胸口猛烈的起伏着。临月一直以来都是她心里的痛,她不容许任何人说她!
没了兴致继续和江挽舟周旋,她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冷冷的说道,“孟大人,让你的人动手吧,本宫倒是要看看,神医没了,皇帝还能不能靠自己的天命活下去。
要是没了神医还能活下来,本宫就信他是天选之人,要是死了,只能证明这江山本来就不属于他!”
这天下是她的天下,江山是她的江山,朝廷是她的朝廷,一切都是她的!
没人能和她抢。
孟言正抬手,示意手下死侍动手。
死侍手指用力,抵在容尘身上的剑正要从他脖子上砍去,腹部忽然一阵酥麻,失去了知觉,倒了下去。
容尘一直低着头,听见一侧的帘子内传来有规律的敲击声,才玩弄着指缝里夹着的短箭站了起来。
太后一惊,看见对方的脸时,嘴唇都在抖,“怎么是你!”
对面的人头一歪,俏皮一笑,“母后连儿臣都不认识了,这可有点不大合适。虽说你不喜欢我,可我也算是您的女儿,就是你死了,也要给你披麻戴孝的人。”
说罢,她褪下身上裹着的外衣,露出本来的面目。
让她冒充容尘本来是一件不靠谱的事情,他们一冲进来就会被轻易发现,刚才一时情急顾不上太多,她才不得已这样做。她要多亏了这个老妖婆话多的毛病,能给她和容尘争取这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