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景还在外面放风,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瞥见她露出来的小臂,江挽舟冷着脸把门摔了过去,“你做什么?”
陆昭九顾不上他,等嗓子里的东西全冲了下去,喝水喝得打了个嗝,响亮得外面都能听见了。
江挽舟手上包的烧鸡有点尴尬。
“吃饱了?那我走了。”
陆昭九这才看见他手上的东西,从凳子上跳下去,一只手从背后缠住他的腰,一只手去抢鸡,“来都来了,怎么说走就走,好歹也让奴家伺候伺候你。”
伺候?江挽舟打哆嗦,走得更快了。
不过他走得再快也没有陆昭九的手缠得快,不等他出去,手上的烧鸡已经没了影,回过头去,好好的一只烧鸡就被拆得五马分尸碎成了几块。陆昭九在他面前反正也没什么面子,就大口大口的撕咬咀嚼,怎么舒服怎么吃,吃的时候不忘分了一只脚给客青。
这两人在一起,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客青双手捧着大鸡腿,横着往门边快速挪了出去。
“你怎么出来了?”成景贴着脸八卦的盯着客青,“将军和夫人现在在做什么?”
“吃鸡,公主说要伺候伺候将军。”
成景脸色变得比脸谱还快,拽着客青就走了,鸡腿落到了地上也没让她捡。
“你还真是没规矩,自己就揭盖头跑出来吃东西。”江挽舟端坐的姿态和陆昭九鲜明对比,可一个管不了,一个不在意,就这样了。
“吃点东西怎么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成亲了。”脱口而出,陆昭九发觉这话有问题的时候,江挽舟已经有所怀疑。
干笑两声,她撕了一块肉往江挽舟嘴里塞,像是要讨好他。他不张嘴,她就一只手把他嘴扳开,一只手往里塞。糊了一脸的油,江挽舟整张脸都阴沉沉的,“不是第一次?你还和谁成亲了?”
“梦里,梦里头和将军结过千儿八百回了,将军不知道而已。”陆昭九撒谎信手拈来,连草稿也不用打。说的人没用心,听的人也没当回事,她说的话真真假假分不清楚,他懒得和她计较。江挽舟掏出手帕擦了擦脸和嘴,整张手帕都沾满了油也没有擦干净,“你开心就好,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回了。”
陆昭九脸上没半点酸涩、吃醋,开心得花枝乱颤,反正第一次也是她的,第二次也是她的,要是她不死,他就没第三次了。
纳妾?想都别想。
她严重怀疑江挽舟那方面不行,就算他有心,也无力。她一个就能把他榨得干干净净。
陆昭九埋头啃鸡腿,腿上有啃不到的肉,她就撕下来,撕不到的,就伸手一点点的抠出来。一个鸡腿都啃干净了,抬头江挽舟还在擦脸,她才知道这人也这么爱惜脸面的。
探着身子,抽出了自个儿的手帕,“别动,我帮你擦擦。”
她拎出来,已经湿透了,还滴着水珠。江挽舟这才发现她头发竟然也是湿的,想抓住她的手细看。
她动作像水蛇一样的灵活,刺溜的就把手伸到了他脸上去,拧干了手帕替他擦脸。还没碰着,连人带手帕都被提着耳朵拎开了,“喂,你这人是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帮你,你怎么还这么凶?”
凶?要是不凶能震得到她?这人就是吃硬不吃软。
“你身上怎么回事?”
“没怎么,就淋了点水。”她还不忘给他擦脸,直接就往身上蹭,没半点含蓄害羞。
“谁?”江挽舟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她出嫁这么长一段路,太后不可能不做手脚。看见她湿透的头发,忽然想到什么,把衣襟拉开。
果然,里面都湿透了!
“把里面的衣服换下来,别又生病了,江府的钱再多也不是拿给你买药的。”看她吃得肚子都圆了,江挽舟也准备走了。见他要走,陆昭九缠住了他的腰,“不多陪陪我?”
“今晚多的是时间。”江挽舟说了,总觉得不对劲,又补了一句,“你别想太多,我和你成亲只是为了保护你,你别想对我做什么。”
就她这花拳绣腿,就算使尽了浑身解数,也别想对她用强的。
“知道了知道了。”陆昭九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反正等他上了她的床,就由不得他了。
门打开,贴着外面偷听的人蹲身躲进花丛,等着江挽舟的身影从眼前消失,目光才缓和过来。
真有意思,江挽舟娶她竟然只是为了保护她。临月眼底露出寒笑,现在让她知道了这件事,不管他们是假成亲还是真成亲,都得成真。
等陆昭九和江挽舟生米煮成熟饭,就不会这么不要脸去纠缠她的宋小公子!心里有了想法,临月理了衣裳,扶正金簪,朝着外面走去。今日来这一趟没碰上宋小公子,碰上这一出,也不算是亏。
皇宫那边已经炸开了锅。
送亲的人刚回宫,全部送去了刑场,凌迟处死。凌迟处死是大罪,平日就算有宫人办坏了事惹主子不开心,也不可能会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偌大的郇安殿,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太后掌管后宫多年,还是第一次用这样极端的手段,这一次涉及到的人数足有三十。如果只是因为没有为难到陆昭九,实在说不过去。
满屋的人跪在地上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太后倚靠在软塌上,一手撑着头,实在乏了。她胸口起伏得厉害,“孙嬷嬷,你再说一遍,当时是怎么一回事?”
在场的人都死了,只剩下孙嬷嬷,她生怕得罪太后,半句不敢隐瞒,“回禀娘娘,当时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设计进行,是御史大人家的公子铺了红毯,备了喜轿嫁妆带走了扶柳公主。”
红毯从江府铺到了皇宫外的崇阳门,几乎横穿了两条长安最繁华宽阔的两条大道,那气派的场面和数不尽的嫁妆,就是册封皇后的大殿也没这么奢侈隆重。李溯游自个儿都没想到,今日闹这一场,让城里的人记了足足百年,一直到目睹的人全部过世,茶馆街巷里都有数不尽的人在谈着这百年前的盛事。
只是传得久了,各家各有说辞产生了分歧。有人说来给扶柳撑场子的是她哥哥,有人说什么哥哥不哥哥的,就是外面养的情郎罢了,只有江府的将军老实,一直不知道这回事,还有人说这李公子啊,其实并不像表面上这么花心,去了风月的场子过夜从不找女子陪睡,不过聊聊诗词歌赋,探讨琴棋书画。
说他这一生啊,都倾覆在了两个女子身上,一个是陆家冤死薄命的大美人陆昭九,还有一个就是这傻里傻气的扶柳公主。不过这两人荒唐无度的模样,倒像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