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陆氏这些日子本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若是这个小二管不住自己的嘴。一传十十传百，用不了一日时间就能将这个消息传遍全长安。
晌午过后，蓬莱客栈中没什么客人，江挽舟去的时候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坐着。刚走进去，一个小二迎了上来，满脸堆满了笑，“请问客官这是打尖还是住店啊？我们现在还有几间上好的客房，保准您能够满意。”
“吃饭。”江挽舟看了若善一眼，若善微微颔首。
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江挽舟就在一楼近门的地方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坐下，能够把这个小二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请问客官要点些什么菜？我们这里有上好的牛肉还有新酿的桃花酒，都是我们这里卖得最好的。”小二招呼道。
江挽舟的目光注视着他，“就按照你说的上菜。”
“好嘞，客官稍等片刻，我马上就给您把菜送上来。”见小二要走，江挽舟叫住了他，“小二哥最近可知道什么这长安城中的消息，我初来乍到过来行商，想要问清楚这里的情况。”
江挽舟说着，若善已经从钱袋里掏了一锭银子塞到了小二手上。
见左右人不多，也没什么别的客人要来，小二停了下来，在江挽舟身边坐下，小声的说道，“客官来问我这件事，就算是问对人了，这长安城里都找不到比我消息更灵通的人。我看你这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接地气的人，肯定对这些小道消息不大了解。不过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诉你。”
江挽舟把玩起了手边的空茶杯，在手中反转着，“那就麻烦小二哥说来听听。”
茶杯在他手上游刃有余的转动着，从一个指缝传到另一个，眼看着快要从手背上掉下去，轻松一转，又回到了手心。他眉目放松，注意力好似都落在了茶杯上，未有任何的表情。
“前段时间陆家满门抄斩的事情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恐怕满天下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陆家垮了，陆家在长安城中不少铺子也被打压得厉害，最近这长安城比起往日乱了不少，不过也正好是做生意的好时机。您这个时候要是抓紧机会，肯定能够在城里好好捞上一笔，赚得盆满钵满。”
“是吗？”江挽舟把茶杯快速一转，往手心一搁，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一旁，姿态轻松闲散。
“可我怎么听人说，陆家下面的人已经到了长安城中？要是他们突然造反民不聊生，我的东西岂不是什么都卖不出去？”
小二讪讪笑着，靠近了江挽舟，“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虽然人已经来了长安，可他们现在还在鬼市藏着。既然还没有潜入城中，就证明还不到造反的时候，眼下这可不就是赚上最后一笔的大好时机？”
“小二哥果然知道得多。”江挽舟笑得畅怀，抬头看着他的目光中透着寻常人看不透的杀意，“不过你这该不会是假消息吧？”
自己的话遭到了质疑，小二立即变了脸色，“这怎么可能？我在这长安城中混了也有数十年了，我的消息从不出错。”
“可你整日都待在这蓬莱客栈中，又怎么可能知道外面的事情？据我所知，这鬼市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够进得去的地方？”
小二摇摇头，“客官您这就有所不知了，虽然我没出去，可来客栈的人不少啊。这件事情我是听一个游商说的，他当时刚去了一趟鬼市，还买了大批的鬼货出来，绝对不会有错！”
“那你可知道这游商现在在什么地方？”江挽舟跟着追问。
“这我就有所不知了。”小二道，“他也只在这里休息了一晚就走了，客人的行踪我怎么能随便打听呢？不过就算他没走也不会把鬼市的消息告诉你的，当时就有一个商人听见想要知道鬼市的消息趁机进去倒买倒卖赚上一笔，可他怎么都不肯说，给钱都不行。”
“原来是这样，麻烦了，还请给我们上菜吧。”
小二刚下去，余光中就晃入了一道人影，江挽舟抬头，目光正好撞上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李溯游。
李溯游两袖清风，走到他面前就不请自来的坐下，打开折扇，轻轻扇动着，“好巧，没想到有幸能在这闹市里面遇到堂堂的骠骑将军，看来我和将军当真有缘。”
谁想和他有缘？
江挽舟黑着脸，暗下目光，“你也知道了？”
“你能查到的事情，我就不能查到？将军也太看不起人了。”李溯游倚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叉放在面前，扇子一摇一摇，面前的鬓发也轻轻扇动。
他也是才查到这桩事情，本想来看看情况，没想到被江挽舟捷足先登，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什么时候这么不济了，搜寻消息的速度竟然比江挽舟还慢，看来这段时日他手下的人，是有些松懈了。
得好好训训才是。
“看样子你已经打探得差不多了吧？情况怎样？”
“这人不能留。”江挽舟直言。
客栈这种地方本就人多口杂， 他既然管不住自己的嘴，就别要这张嘴了……
“那就麻烦你动手了，我这人就是这样，文不成武不就的，更是见不得血……这种残忍的事情适合你们这些弱肉强食的人。”李溯游笑着，挑眉的时候身体忽然坐起来往前一倾，盯着江挽舟，“是吧将军？”
反正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不过江挽舟为什么会来调查陆家的事情倒是一个谜，若是为了朝廷应该直接上奏才是……他不是为了朝廷，那可是为了他自己？
牛肉桃花酒端了上来，小二只拿了两幅碗筷，正赶回去再去添一副，李溯游已经把江挽舟面前的拿了过去，一口夹着牛肉往嘴里塞，“味道还行，将军品味不错，能在这闹市里面找到这么正宗的牛肉。”
说完，他咀嚼了牛肉咽下，又端起酒壶往嘴里倒。
看见他这幅样子，江挽舟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眼底满满的都是厌恶，“实在搞不懂，陆昭九怎么会和你这样的人厮混在一起。也是你带着她去勾栏瓦舍那种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