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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骨肉分离

轰隆隆,校场上响起了行伍站排的队列声,宛如雷鸣,长戈,铁甲与铜盔在日光照耀下闪亮出一片熠熠星光般的海洋,那壮大的气势,使观者无不目摧神折,这就是即将征发前往北方边关的军队,正在等待带领他们的将军——上官辰。

而此时,上官将军府内的一座荒僻小院里,一个面目姣好的妇人正独自坐在自己的床上,一手抚着高高隆起的小腹,一手按着自己的心窝,脸上微微漾着幸福的笑容,心中却又荡起了丝丝哀愁。她亦在等待一个人,她的丈夫——上官辰。

过了许久,久到连着妇人亦觉得自己的期盼恐怕是不会实现了,是啊,大军开拔在即,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又如何会抛下皇命,来满足自己的渺小的心愿呢,她默默的对肚子里的孩子说:“孩儿啊,你爹是个大英雄,他要去为国家镇守边关了,这样一来,可能你出世之后很久,都会看不到爹爹,不过你一定要体谅他,他也是身不由己的。”

这时,门外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那威武的轮廓,彰显出无尽的男儿气概。

“咯吱”一声门开了,一个目光中充满柔情的男子矗立在门口,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他或许是怕自己自己进了这间屋子后便再也不舍得离开。

而妇人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呢,她唯一的男人领了圣旨,要到边关镇守五年,五年后,又会是如何一番模样,恐怕等丈夫回来就已经物是人非了。想到这里,她亦苦笑了一下,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能听得懂呢,这话只能拿来安慰自己罢了,只不过她确实担心,孩子没有几天就要出世了,而一旦丈夫不在身边,家里那位凶悍的夫人是否能容得下这个孩子平安的成长。

站在门口的男人便是当朝的大将军上官辰,他一共有两名妻子,大夫人何氏,二夫人周氏,大夫人何氏出身名门,明媒正娶,却完全是从了上官辰父母之言,且她为人刁蛮,性子跋扈,因此与上官辰的感情一直不佳,而二夫人周氏才是上官辰真正所爱之人,慑于何夫人的威名,上官辰一直不敢将周氏带回家,直到周氏有孕,而上官辰又要远赴边关,他怕周氏在京城无人照顾,故而才以何氏无子为理由,将周氏接入上官府邸,将周氏安顿之后,上官辰便去跟何氏坦白:“夫人,我远征在外期间,家中之事全数交予你料理,你掌家多年,别的事情为夫都不担心,只是周氏生产在即,万一我出了什么意外,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也很难在京城生存下去,故而将她带回府里生产,我只要你保全周氏母子即可,还望你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善待我上官辰的骨肉。”

何氏听了这话,脸色一阵黑一阵白,她嫁给上官辰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上官馨,为此多方阻止上官辰纳妾生子,却想不到千防万防,丈夫还是在外面有了女人,什么夫妻情分,简直就是个笑话!虽然周氏的肚子让她极为恼怒,不过何氏知道现在有丈夫护着她,自己还不能轻举妄动,因此最后还是勉勉强强的点了点头道:“夫君说的什么话,好像我不肯接纳怀孕的周氏一样,既然人你都带回来了,我自然会好好照顾的,你放心去吧,只要你平安无事的回来就好。”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却暗暗打定了主意,等丈夫一走,上官家就是她的天下了,她怎么可能让那个女人生下儿子来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呢。

“如此我便放心了,你真是我的贤妻。”上官辰有些愧疚的拍了拍何氏的手,虽然成亲多年,但是他一直专注练兵,跟何氏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对她的真实性情了解的也很不够,听到她的保证,便放心的离开去陪周婉玉了。

而何氏将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心里冷冷的哼了一声。

虽然何氏对周氏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为了保全贤妻的面子,同时也不敢真的得罪丈夫,至少在上官辰出征之前,家里的两个女人总算是相安无事。

见上官辰迟迟的站在门口,周氏不忍再看着这即将离去的男人,转而低下头,用手帕擦拭着眼角流出的泪水。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哭泣,上官舒哪还有那么多迟疑,他连忙迎上来,坐到周氏的身旁,一把抱住了她。

“对不起,婉玉,君命难为,我不得不离开,这一走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上官辰难掩深情的对周婉玉说道。

而周婉玉怎么会不知道上官辰是领了圣旨,再说报效君王是他作为将军的根本,可是她又该怎么掩盖自己对上官辰的不舍,丈夫和孩子是女人最在乎的,她们为了丈夫和孩子往往牺牲了自己太多,失去了美丽和自由,甘愿成为相夫教子的妇人,而丈夫要离开自己,还要一走就是好几年,那个女人会不伤心。

这时,生性好强的周婉玉,也不禁暴露出女儿家的最细腻的情感:“夫君,难道就连等我们的孩子出世的时间都不能有吗?这孩子一出世就要五年时间看不到父亲,他该有多可怜呢。”

上官辰顺着周婉玉的目光,将视线移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也不禁眷恋的将大手覆了上去,这时,肚子里的孩子仿佛有感应一般,忽然动了下,上官辰跟周婉玉都是一震,随后,上官辰的手离开了周婉玉的肚子,周婉玉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他们都很清楚,临别的时候终是不可避免的,这未出世的孩子无法成为违抗皇命的理由。

“婉玉,这次出征凶险难测,这是我给你留下的信物,将来孩子出世,你就给他带上,他看见这玉佩,就如同看见我一样,这玉佩也会代替我保护你跟孩子的。” 上官辰说完后,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明和亮无比,晶莹透彻的宝玉,并告诉周婉玉:“这是从西域进贡来,由皇上赏赐我的碧凌玉,你要好好珍藏。”

周婉玉接过宝玉,得到异宝也不足以让她稍微笑一笑,但她还是乖巧的点点头,珍重的将玉佩贴身收藏好,随即问道:“夫君一去五年,等你回来,孩子都会满院子跑了,不如先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嗯……”上官辰沉吟了一下,道,“现在不知孩儿是男是女,若是男孩,就取名为舒展的舒,若是女孩,就取名为贤淑的淑。”说罢,他又郑重的跟周婉玉交代说:“我倒是希望你能生个女儿,若是儿子,恐怕何氏会容不下你,不过我已经在外面的钱庄给你存了一笔银子,如果何氏欺负你,你拿着那块冰凌玉就可以去换取银两来使用。”

上官辰虽然想再跟周婉玉缠绵更长的时间,但是门外的副将已经来催,军法如山,他不能耽误出发的时间,最后再拥抱了一下周婉玉,便狠下心来头也不回的离去。

上官辰走后,将军府就成了何氏的天下,从第二天开始,周婉玉的待遇就直线下降,不但吃喝都是冰冷的残羹剩饭,连丫鬟婆子们都渐渐不听话起来,甚至周婉玉大着肚子,都不得不自己亲手打理一些活计,接着,那些婆子们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在周婉玉身边磕磕碰碰的制造些麻烦,周婉玉明白,这是何氏容不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若是这时自己出些什么意外,正好一尸两命,这大概是何氏最愿意看到的事情了。

周婉玉左思右想,将军府不是久留之地,为了自己跟孩子的安全,还是逃出去比较好些。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周婉玉趁着看守她的丫鬟婆子们熟睡之时,偷偷换了身家里粗使老妈子的衣服,便从后门溜出了将军府,因为她大腹便便,不能提太多东西,所以身上没有带很多金钱,但是却又不舍得用掉上官辰给准备的银子,毕竟跟未出生的孩子还有许多年的日子要过呢,周婉玉寻了个偏僻的地方躲了几天,正在发愁将来的日子怎么过,这时忽听院外有几个妇人在闲聊,其中一人扯着大嗓门说:“现在刚生孩子的女人可有福了,祁王府公布文榜,要招选奶妈,而且赏格很高呢。”

“哦,为什么呀,难道王府还招不到奶妈不成?”

“嗨,原来祁王妃刚生下一男婴,这虽然是件大喜之事,但是却出现了一个让人头疼的难题。王妃产奶不顺,不能给小世子喂奶,而那个小世子仿佛天生魔星一般,就是不肯喝一口奶妈的奶,王府原来招的十几个奶妈一一去试,可那孩子只是伸腿蹬脚的哇哇大哭,而且这孩子竟然出生就似乎带有蛮力似的,哭喊的劲可大的不行,那些奶妈被他连踹带踢的,哪个能受得了,半天不到就走了一个精光。这可把祁王爷给急坏了,到哪去马上找个奶妈呢,眼看着孩子饿的哇哇痛哭,再这样下去祁王那宝贝儿子可不要被饿出病来了。”

周婉玉竖起耳朵听着,心中暗喜,便打算去试一试,如果成功,不但有了食宿的保证,还能躲在王府里瞒过大夫人的追查,保住她跟孩子的命。

等她挺着肚子赶到祁王府一看,嘿,来应征的人还真不少,偌大的王府正院里密密麻麻站满了刚生完孩子的女人,一个一个挺着高高的胸口嚷嚷着:

“我的奶香甜,我连月子都没坐完就来了。”

“我的奶好,我喂大了三个孩子了,个个长得高大精壮,没灾没病的。”坐在廊下的祁王南宫震耳朵都被震得发疼,他的眼睛从这些言行粗俗的女人身上扫过,不由得直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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