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是我最喜欢的月份,这个月没有七八九月份的酷暑难耐,倒是有些许的凉爽惬意。酒店院子里的竹子在微风中将清雅的影子笼罩在幽静的窗户上,我和盛正宇坐在二楼的餐厅用着早餐,成双成对的鸟儿在阳光下喧闹鸣叫。在这个海棠花谢,柳絮飞尽的初夏,只觉得炎热的天气使人感到乏困,白昼也慢慢的开始变长了。
这个季节,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柳絮,我总是在这种天气里带着口罩,我无法忍受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柳絮,想当年盛正宇总是说我,不是明星胜似明星。他用筷子夹起夹心鸡蛋,快速的往嘴里塞,我让他看我吃,我将鸡蛋折叠优雅的吃进嘴里,没想到蛋液流了出来,好不狼狈。他大笑起来,笑的毫无形象,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我连忙擦了嘴站起来拍他,“别笑了别笑了,丢人。”
我俩都心知肚明,在中国就不用刀叉,总之是在有筷子的时候用筷子,不要忘了本。我俩在西式早餐店吃着传统的南方茶点,我从来不认为北方人吃不惯什么东西,可能对于我来说是什么都吃的。我小时候肯德基刚刚开始有的时候我就去吃过,必胜客在当时很像现在的西餐了,放到现在就是个快餐。但是当时,小时候较为富裕的我,什么都去尝试过,所以对于南方的茶餐厅早茶之类的,我都能接受。不像我姐姐一样,就是吃一些炒菜,日式的都不怎么吃,也不爱吃。倒是不是说没有口福。
“阿姨几点的飞机?”我将碗里最后一点粥喝完,问盛正宇,“十点45的,来得及,你慢慢吃。”我抹嘴一笑,“我吃好了。”
有的时候,我总以为我还没跟周若晨分手,我总觉得他还在我身边,若是,我浅浅一笑,背叛是不能原谅的。盛正宇起来去倒牛奶,我轻轻叹了口气,我总是万分的执着于感情,拔不出来,总能深深地陷进去拔不出来,十二年前的感情从莫名其妙的无聊产生,到前段时间的彻底失望,但是我总会死灰复燃。
“你脸色不太好看,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你上去休息吧。”盛正宇倒完牛奶回来,看着我的脸担心的问。“我没事。”他坐下喝了口牛奶,“你可别是胃又不好受了。”我笑笑,“吃好了吗?
当我们到了机场,阿姨已经过了安检,盛正宇有些无语,随即给阿姨打电话:“妈,不是说了我们来送你的吗?你怎么进去了?”看着盛正宇的表情从无语到好笑,随后又答应了两声将手机给我,我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接过手机。“阿姨你好。”电话那头传来阿姨亲切的声音,“小北啊,好孩子。本来告诉正宇不用来送我了,没想到他竟然带着你来了,没办法我这进了安检。小北啊,你听阿姨的,有什么事情就找阿姨,阿姨老了,没事做,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说,我这个老太婆子还是能给你解决问题的!”我点忙答应着,“阿姨您太客气了,等我有空了一定回家看你。”她声音笑眯眯的,“好嘞好嘞,那我就挂了,要登记了。”
我将电话给盛正宇,盛正宇挑眉笑笑,“其实我知道她不让我送,本来咱可以不来的。”我一愣,没有缓过神来,“什么意思?”他牵起我的手,“要给你个大惊喜来着,正好在飞机场旁边,要不没目的地叫你出来你还不出来。”我回过神来拍打他,“你诓我的啊!”他拉着我的手往前走,得意的像个过年收到了一个大红包的孩子。
这算是我第一次与他出去。单独的,我不知道目的的。我忽然记起第一次见他的样子。当初的他丧,颓,当初和朋友在英国的聚会,他请了盛正宇去,想必他们是很熟的朋友了,那一次,盛正宇来晚了。在座的十几个人有几个喊:“来晚了要罚酒啊!”说着几个人站起来让他喝酒,他竟然也没有像一般人那样说什么解释和借口,旁边的小姐姐笑着歪着头低声和我说:“他们都很熟了,谁来晚了都是这个规矩。没什么可解释的。”
忽然有个人问:“怎么没带女朋友来?”我抬头去看他,心想这么帅的人还是有女朋友了,也是,这么帅的人应该有女朋友了。我与他对视,我心脏猛地一跳,借着昏暗的灯光躲开了。盛正宇冲旁边的人笑笑:“分了。”周围人调笑道:“你这个才几个月?”借着灯光,盛正宇坐下,用酒杯掩去嘴角的冷漠,“你们够了啊。”他的丧,他的颓,他的冷漠和纨绔被我尽收眼底,我低头在这个纷乱的地方独自喝着可乐。周围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坐着喝酒,舞池起舞,淡定的看手机的,都不会让我挪动半分。认识的姐姐要带我去舞池,我扭扭捏捏的说自己不会先坐在这里看看。姐姐起身离开,瞬间,我的周围空荡荡的。
然后他靠了过来。
他靠过来为了系上了安全带。我回过神来,突然摸上他的脸,悉数摸着他脸上突兀出来的小胡茬。他一愣,不过马上反应过来,猛地拉住我的手,“怎么了?多少年没见过帅哥饥渴了?”我脸一红,拍打他,“我看帅的美的都视觉疲劳了,看你怎么会饥渴?”
这种百无聊赖的对话应是出现在十八九岁的时候,无忧无虑,打趣笑闹,慢慢走入社会,就会丢掉青春里的白衬衣少年,慢慢的会将那些令人一眼钟情的幸运被现实取代,明明无比寂寞,还假装自己很泰然。是了,我们长大了,变成了一个个麻木不愿意讲话,不愿意打闹,不愿意让别人认为自己不成熟不体面的成年人。
我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盛正宇一加油门,挑眉一笑,“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