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知乐坐了一会,楼下已经说完书了,说书先生鞠躬哈腰,似乎是想要茶客们搭上几个赏钱,茶客们面容冷漠,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月儿上前,和那先生说了几句话,就见说书先生感激的朝着月儿弯了弯腰,跟着月儿上了楼来。
冯知乐叫来小二,新添了一壶茶水,月儿已经领着说书先生过来了。
说书先生胡子灰白,有些年纪,身上穿的是洗的泛白的灰色袍子,冯知乐往他的鞋上看了看,意料之外的干净。
“哎呀,小心点!”是月儿的声音。
冯知乐抬头一看,原来是说书先生身上背着一个宽大的木头匣子,比他的身子都宽,不小心把客人的茶杯都被带倒了。
这位客人,正是坐在楼梯口的那一位。
“对不住!对不住!”
说书先生从怀里拿出帕子,急急的给那客人擦拭桌子。
客人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好像是不在意。
倒是个好脾气的,冯知乐想。
“这位就是我家小姐。”月儿领着说书先生到了跟前,指着冯知乐道。
说书先生看到冯知乐的时候愣了愣,反应过来就朝着冯知乐行礼:“给小姐请安!请安!”
“先生多礼。”冯知乐站起身来回礼,请说书先生落座。
说书先生却犹犹豫豫的不敢坐,月儿开玩笑道:“先生快坐吧,我家小姐又不会吃了你。”
说书先生面露尴尬,更加不自在了起来。
冯知乐佯装生气瞪了月儿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月儿只好老老实实站到冯知乐身后。
“先生请坐。”冯知乐笑着又说了一遍。
说书先生不敢再让,赶紧坐下。
冯知乐穿着虽然简单朴素,但是相貌出众,浑身的气度也不像是寻常人家养出的女子,说书先生走南闯北那么多年,年龄阅历都在那里摆着,他还是信自己不会看走眼的,乍然,还有些心慌。
“不知小姐有何事啊?”
冯知乐笑了笑,给他倒了一杯茶,才道:“没什么事,就是听着先生说的书挺有意思的,虽是听了百八十遍,但是先生说起来,倒是有另一番趣味。”
说书先生不好意思道:“小姐抬举了,说书的仪仗听书的,说的再好,也不过是翻来覆去的那些故事,没有好听头,这满茶楼除了小姐,哪里还有人再听?”他叹了一口气,“幸好这茶楼的老板是我旧识,肯给老头子一个养家糊口的机会,平时除了闲暇人多的时候说说书,再打打杂,挣点银子,要不然这日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一打开话匣子,说书先生的话就停不下来了,说起以往的困苦,眼泪都快下来了。
月儿眼眶都红了,暗自埋怨自己刚才对着老大爷太凶了。
终于等到说书的口渴,端起茶杯喝水,冯知乐找到了机会开口:“平心而论,老先生说的书,是我在这虞县听过的最好的,老先生是有底子在的,还比其他人好不少,如今到这地步,只不过是先生没有个好机遇罢了。”
说书的是个人精,听到冯知乐的话眼睛一亮:“小姐……有何高见?”
月儿好奇的竖起耳朵,小姐这是要帮老先生了?
冯知乐笑了笑,拿给茶杯先给说书的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满,这才缓缓道:“老先生别急,这事还得慢慢道来。”
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楼梯口坐着的那个客人,身子也似乎是往后靠了靠,像是怕错过了冯知乐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