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双脚乱踢,慌忙叫道:“你放我下来!”
潘瀞的手臂铁钳一样箍着她的膝弯,不理会她的拳打脚踢,径直将她扛到了净室,往软榻上一扔,顺手点了她的穴道。
姜冬动弹不得,却能说话,她眼巴巴看着潘瀞的后背,叫道:“我错了,给你赔不是,你放开我吧。”
声音微颤,带着恳求的意思。潘瀞一边脱去外袍,一边回头看向她,微笑道:“现在知道求我了吗?晚了!”
姜冬吓得赶紧闭上眼睛,“你别耍流|氓啊!”
潘瀞没说话,姜冬只听到簌簌的脱衣声,过了一会,又响起一阵水声。她睁开眼睛一条缝,看见潘瀞整个人没入池中,池水冰凉,他竟是吭都没吭一声,洗起冷水澡。
姜冬不由得睁开眼睛,看见潘瀞的肩膀上有一个很深的伤疤。潘瀞背对着她,淡淡地道:“非礼勿视,你懂不懂?”
姜冬忙又闭上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
说实话,除了那半个膀子一条疤,她确实是什么都没看见,潘瀞将发髻解开了,黑发披在身后,她能看见什么?
闭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困意上涌,迷迷糊糊居然睡了一小觉。直到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人捏住,她才睡眼惺忪地睁眼眼睛。
入眼,便是那一双含笑而又危险的丹凤眼。潘瀞穿着一身粉色的内衫,领口半敞,衣襟上还绣着几朵桃花。
这装束,可以说是十分妖冶了。不过却并不违和,姜冬盯着那桃花,心里泛起了一个很荒诞的想法——还挺好看的,宋修臣也穿不出来这种效果吧。宋修臣清雅平和,断然穿不出这种妖艳魅惑的感觉。
她突然很想扇自己一巴掌,妈的,死到临头了,还胡思乱想!
潘瀞凑到她面前,沉声问:“你眼珠子乱转什么?”
姜冬笑了笑,别开脸道:“麻烦你把衣服穿好,不然我总有一种占你便宜的感觉。”
潘瀞嗤笑一声,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姜冬,你是唯一一个看我洗澡还能看睡着的女人,你是要把我气死吧?”
姜冬尴尬笑道:“是你说非礼勿视的,我昨夜一晚上没睡,眯着眯着就睡着了。”
她忽然咦了一声,看向潘瀞的衣襟内里,他脖子上隐约好像挂着个玉印,看样式还挺熟悉的。
姜冬道:“这是什么?”
潘瀞拢了拢衣襟,“没什么!”
姜冬忽然伸手道:“借给我看看?”
潘瀞别过脸,“你能不能别这么没羞没臊的?”
姜冬心中暗觉好笑,她好像突然找到了对付潘瀞的方法,对付这无赖的方法,就是比他更加无赖更加不要脸!
姜冬收回手道:“不给我看就算了,不过我好像猜到了。”
潘瀞有些不自在,“猜到什么?”
姜冬看着他的半张侧颜,忽然放低了声音,“我猜到你心中念着一人,这么多年,你还带着这玉玺,是念着她。”
潘瀞陡然站起身,顺手解了她的穴道,“别胡说!走吧!”
姜冬嗯了一声,起身道:“她在天有灵,见你如此自苦,不知道是喜是悲。”
潘瀞忽然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道:“我如此自苦,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为了谁?”
姜冬与他对视,“潘瀞,我已经嫁为人妇,生儿育女。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不在乎。”
“我男人是宋修臣。”
“那又如何?”
姜冬叹了一声,“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你面前放肆,是因为我仗着你喜欢我,所以才肆无忌惮。我只是想要你放手。”
潘瀞沉默片刻,放开她,径直往前走。姜冬看着他的身影,忽然道:“给我看看那枚玉玺。”
潘瀞摇头拒绝:“别想!”
姜冬跑到前面拦住他的去路,“我就看一眼。”
潘瀞皱眉道:“你这还不是肆无忌惮?”
姜冬道:“我心有疑问,想要向你请教,不知气运之说到底是虚无缥缈,还是真有其事啊?”
潘瀞不耐烦跟她解释,反问:“为什么有的人运气好,有的人运气不好?”
在姜冬思考的功夫,他已经从她身边绕开了,径直走出殿外。姜冬叹了一口气,暗想潘瀞没有得到那玉玺中的气运之前,父兄姐弟都想要他的命。他拿到那玉玺之后,情况确实好转了很多。
这其中有很多人为的因素,但如果跳出来看,好像的确与那气运有关。要不然,像潘瀞这样,早年从事盗墓贼行业的东郡王庶子,怎么能当上东吴皇帝呢?
他这五年来治理东吴,虽然算不上很顺利,但东吴局面大体上也是风调雨顺,没出过什么大灾大难。
一个人能否成事,真的与气运有关。要不老人怎么总说人的命天注定呢?
潘瀞忽然又从门外折回来,对姜冬斥道:“你愣着干什么?该走了!”
姜冬走上前,见他穿上一件淡绿色的外衫,与内里桃色内襟两相映衬,却一点都不显得俗气,反而十分的风|流不羁。
姜冬问:“你吸纳玉玺中的气运,做的是不是逆天改命的勾当?”
潘瀞直言道:“是啊,那又如何呢?”
“做这样的事,有没有什么代价?”
“有啊,不得好死呗。”他的语气十分随意,就好像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姜冬惊问:“真的?你别骗我。”
潘瀞停住脚步,忽然笑了笑,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不不,你不要想多了,我只是很好奇罢了。”
潘瀞却认定了姜冬在关心他,他挑眉笑道:“姜冬,承认你关心我,有怎么难吗?”
姜冬暗戳戳的打了个寒噤,“额,让你产生这种错觉,真的不好意思,但我真的只是好奇而已。”其实,她是觉得宋修臣为她镇魂,做的也是逆天改命的勾当,她想知道宋修臣会不会付出比丧失灵智还要惨痛的代价。
潘瀞挥了挥袖子,自动忽略她这句辩解,“我命由我,不由天。不得好死吗?那也得我愿意吧。”
到了月洞门下,一辆马车停在外面。兰衡扎着两根歪歪扭扭的羊角辫,掀开车窗帘子叫道:“娘亲!姬襄哥哥说要带我们去太安城玩!”
姜冬点点头,笑道:“是的,开不开心?”
兰衡重重地点了点头,两颗小虎牙都咧出来了,去太安城玩一直是她的宿愿。
姜冬坐上马车,云衡和官哥也坐在里面,两个小家伙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姜冬将兰衡搂到怀中,摩挲着她的脸道:“娘这就带你们去太安城玩!”
云衡忽然问:“那潼川怎么办?”
姜冬笑道:“什么怎么办?不是很好吗?”
官哥问:“咱们还回来吗?”
“当然要回来了。”
姬襄在外面驾车,马车驶出皇宫,驶出潼川城,驿道上,姜冬掀开马车帘子看向后面高大巍峨的城墙,她心中一阵空茫,忽然有种很荒凉很无望的感觉,真的还能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