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当真是平地起惊雷，把姜冬从内到外焦了个透。半晌，她才问：“等谁？”
楚歌轻声道：“陈大人还是在凉州关外，不知几时能回来？”
尼玛的，姜冬此时的心情像是坐了躺过山车，被推到至高点，倏忽跌落。她攥了攥拳头，看向楚歌，耐着性子问：“你在等陈大人？”
楚歌抿唇不言，低头看向怀中的官哥。姜冬真的受不了了，她上前握住楚歌的双肩，“你醒醒啊！醒醒好不好！陈平湖不会回来了！”
楚歌静静地看向姜冬，“他会回来的。”她说这句话时，不是自己与自己过不去的那种执拗，而是一种笃定。
姜冬沉声问：“你不是在等陈平湖，你是在等陵余，陵余到底是谁！”
楚歌的目光越过姜冬的肩膀，看向她身后。
姜冬猛地回身，只见一袭黑衣站在日光下，头戴斗笠，虽然他整个人浴在淡黄的光芒中，却依旧像个黑影，依旧是看不清面目。
姜冬走过去想要摘他的斗笠，被他轻轻一个侧身躲开了。姜冬怒道：“你再躲，我就把你当成陈平湖了！”
他温言道：“公主随意。”
姜冬微微皱眉，半晌，才沉下气道：“算了。”
他道：“公主殿下何必执着于我是谁。”
姜冬心说你特么的神鬼莫测、若隐若现，我不想执着真的很难。但她还是没爆出口，没好气道：“我管你是谁，别碍我路！”
说着，推开陵余从他身边走开了。
陵余负手看着她的身影远去，楚歌望着他，道：“大人。”
陵余声音轻淡，“我不是什么大人，你认错人了。”
楚歌眼眶微红，她点了点头，“是我认错了，我……我抱了官哥过来，你要不要看看？”
陵余看转身看向她怀中的孩子，定了片刻，没说话。
楚歌走下凉亭，来到他身边，将怀中的官哥推到他面前，微笑道：“你看，他还这么小，他会长大的，像大人一样成为顶天立地之人。”
陵余看向官哥，官哥伸手想要抓他斗笠上的绳子，被楚歌轻轻握住小手，楚歌道：“官哥儿很喜欢你。”
陵余有些失神，伸手，想要去碰一碰官哥的小脸，可是他的手伸出一半，忽然又停了下来，在空中停了一会，放下，道：“你走吧。”
楚歌眼泪流了下来，咬牙将官哥儿抱回怀里，对陵余福了福身，“是。”
她抱着官哥从陵余的身侧走远，陵余定定地站在原地，直到楚歌的脚步声消失，他才微微抬起头，眯眼看着天上的太阳。
千里之外的太安皇城之中，一个身穿明黄九龙袍子的男人坐在政和殿门前的白玉石阶上，手中拿着一张竹宣纸，上面写着一行隽秀楷字：文渊阁宋修臣，尚镇国公主为妻，公告之。
他面带笑意，叹了一口气，“宋修臣啊，你是个英雄，老子佩服！”
躺在白玉石阶上，他双手枕放在脑后，双目直视天上的太阳。喃喃道：“五年而已，我等的起。宋修臣，五年之后，看这天下究竟要谁人做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带那个姓杨的老太监回去，不就是为了那条龙脉吗？我既然已是吸纳了隋安王朝全部气运，蟒化龙，还差那条龙脉?”
……
姜冬回到栖鸾殿，山鬼焦急地在檐下走来走去，看见姜冬，她上前沉声道：“你去哪了，出大事了！”
姜冬问：“什么大事？”
“杨貂寺打伤李离枝，跑了，公子追出去将近半个时辰了！”
姜冬啊了一声，“杨貂寺？他怎么会跑，李离枝在问他什么事情吗？李离枝伤的重不重？”
山鬼道：“陆大夫已经过去了，很重，吊着一口气。”
姜冬忙又问：“宋修臣追出去是什么意思？去哪了？”
“出城了，我已经调动阴愁岭所有死士去堵截，现在还没有公子的消息。”
姜冬想了想，低声问：“李离枝真的伤很重？怎么这么突然，不会是什么苦肉计吧？”
山鬼愣了一下，斥道：“什么苦肉计，李离枝是那样的人吗！是真的出事了！杨貂寺的武功与重瞳不相伯仲，李离枝受了他一掌，五脏估计都有损伤。我来问你的意思，要不要让那位姑娘出去看看。”
姜冬忙去找春枝，进殿之后，就看见她愣愣地站在那，好像被吓傻了。
姜冬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春枝点点头，看向山鬼，“他……究竟怎么样？”
山鬼道：“很不好，本来是不必受那么重的伤的，怪他昨日魂不守舍，才让人钻了空子。”
姜冬忙让套车，对春枝道：“随我一起出去看看吧。”
马车驶出皇宫，到了以前姜冬住过的小院子，一进院门，药味浓重。熬药的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姜冬看见陆郎中，打了个招呼，“先生，李道长伤势怎么样？”
陆布公没好气道：“很不好，气血不畅，意志不坚，内伤太重！”
春枝含着眼泪撞进屋中，瞧见李离枝躺在床上，面如白纸，毫无生气。她一把握住他的手，叫道：“山雨，你……你别吓我啊。我是春枝，我来了。”
姜冬在门口看了一眼，回头见陆布公悠哉悠哉的，她心中微动，将老先生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沉声问：“到底怎么样？”
陆布公瞪眼道：“不是说了嘛，很严重。”
姜冬跺脚道：“唉您就跟我透个实话吧。”
陆布公鼻子里笑了一声，指着姜冬道：“就你这妮子，鬼机灵。”
姜冬一听，放下一半的心，暗想你们这套路也实在是太老了吧！只要不是傻子差不多都可以猜出来吧！
陆布公道：“伤是真的伤了，不过死不了。老夫看他有心结，顺便帮他治一治。”
姜冬回头看了一眼，对老先生伸出一个大拇指，“先生全方位解决问题，高明。”
陆布公道：“不过当真是重伤，就让那妮子留下来照顾他吧，十天半个月的，照顾照顾着，就差不多心病也能驱除了。”
姜冬点点头，又问：“宋修臣追杨貂寺出城了，您老先生预测一下，没事吧？”
陆布公道：“不一定啊，那姓杨的老怪物，宋修臣可不是他的对手。万一也被打成个重伤，你也有的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