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瀞的神情阴晴莫测，沉默了许久，他问：“会有什么损伤？”
天仪师道迟疑说：“首先是眼睛，看东西会越来越模糊，少将军如果要通过这姑娘持续吸纳玉玺气运，只怕还未吸入五分，这姑娘便会目盲。”
潘瀞紧紧握住怀中华衍的手，沙哑道：“然后呢？我若全盘吸纳，她会怎样？”
“耳不能听，目不能视，鼻不能闻，口不能言。”
“四识尽丧吗？”
“是的。”
“除了丹药，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补救？”
“这个……”天仪师道犹豫了一下，“若是少将军能与这姑娘同行同宿，尽快将玉玺气运吸纳入你的体内，或许可以减轻这姑娘的四识之损。但是，她或许会因此永远不能有孕。”
潘瀞低头看向华衍，看到她通红的脸颊，长长的睫毛微微发颤，睡得极其不安稳。他让天仪师道先出去，将华衍放在床上，轻声道：“没有身孕没关系，总比四识尽丧好些。”
一滴泪珠从华衍的眼角滑落，潘瀞凑上去吻住那滴眼泪，“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华衍不说话，转过身背对他。她身上滚热，心却似坠落彻骨的冰寒。原来这一路的温存，都只是利用。玉玺与她相比，自然玉玺重要。她算得了什么啊？
她攥紧了双拳，指甲嵌入手心的肉中。如果是姐姐，他会这么对她吗？
……
冬月十九，天气酷寒。东吴三皇子潘瀞，率三万水师顺长江而下，直抵太安城，言说为父皇贺寿送礼。僵持在太安城下，潘夫人带着灰头土脸的华阳匆匆返回东吴。
宋修臣在宫外小院中安顿下来，姜冬本打算让姬襄也搬去与宋修臣同住，宋修臣只说事务繁忙，抽不出空与姬襄折腾，而且东吴那边肯定会派人暗杀这名少年，还是先放在皇宫比较安全。
姜冬于是依旧将姬襄放在宫中栖霞阁。一开始姬襄是百般傲娇，被重瞳揍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后，再也没脾气了，不哭也不闹，该吃吃该喝喝，只不过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姜冬估摸着他脾气收敛下来，可以好好说话了，这天拿着她出的数术考卷给姬襄看。姬襄板着张脸，不屑一顾。
姜冬叹道：“有些人啊，明明不懂，非得装傲娇。”
姬襄哼道：“你不用激我，激我也不看。”
姜冬道：“要不然我给你出一道题，你能五分钟做出来，算我服你。”
姬襄摆手：“不做！”
姜冬笑道：“我说的你不做，非得重瞳来，你才做是不是？那好，我叫重瞳来请你。”
姬襄一瞪眼，怕了这个长公主了，他没好气道：“什么题！拿来看看！”
姜冬扯了扯嘴角，拿出一张宣纸，握着细毫笔在纸上刷刷刷写下几行字。姬襄先是对她奇特的握笔方式感到不能理解，然后看了一眼她呈过来的文字，少年愣了片刻，一巴掌啪的一下拍在脑门上。
这是什么玩意？叫字吗？他随爷爷游历山河，真的没看过比这更丑的字！
姜冬怼了怼他的额角，“你这是什么表情啊？难到你了吗？不会做也不用这样。”
姬襄恨不得把他看到的东西从眼睛里抠出来，愤愤道：“你毁我境界！看到你这墨宝，我以后的书法造诣一定没什么成就了，有心魔了！”
姜冬噎了一下，“哈？不……不至于吧？”
姬襄道：“你自己瞧瞧，这是写出来的是什么？画的都比这好看一万倍！稚童都比你会写！”
姜冬来气了，“你挑剔个什么劲儿！让你看题！看题！”
姬襄摇头如拨浪鼓，“我不看了，你要么让重瞳来打死我，要么你来读给我听。”
姜冬深呼吸再呼吸，“要不是看你是理工直男，我真的会捶死你的。”
“你捶死我，我也不看你这鬼画符！我的书法境界全被你毁了！”
姜冬道：“好的，小祖宗。我给你读，竖起耳朵听好了：有一群鹤和乌龟都圈在一个笼子里。从上边数脑袋是三十五个，从下边数脚是九十四只。问乌龟和鹤各是多少只？”
姬襄满脸写着拒绝：“我不算这种无聊的东西！”
姜冬听了心中大喜，知道姬襄没有了解过《孙子算经》中的鸡兔同笼问题。这就好办了！她刚才提出的鹤龟算，把鹤换成鸡，乌龟换成兔，其实就是是一道鸡兔同笼题，这在姜冬小学的时候就接触过，属于解方程题。
但当时《孙子算经》对此的解法却十分不易理解，孙子假设砍去每只鸡和每只兔12的脚，则每只鸡就变成了“独脚鸡”，而每只兔就变成了“双脚兔”。这样，“独脚鸡”和“双脚兔”的脚就由九十四只变成了四十七只；而每只“鸡”的头数与脚数相同，每只“兔”的头数比其脚数少一。
由此可知，有一只“双脚兔”，脚的数量就会比头的数量多一。所以，“独脚鸡”和“双脚兔”的脚的数量与他们的头的数量之差，就是兔子的只数。
姜冬斜瞄了姬襄一眼，见他虽然一脸的无所谓，但却有些心不在焉，明显在心中算计这个问题。姜冬心里呵呵一笑，果然，就这死德行，我拿三年高考两年模拟题勾死你！
她提笔刷刷列了一组方程式，等她落笔过去两分钟后，姬襄道：“我算出来了！”
姜冬笑嘻嘻推过算纸，“我也算出来了，而且比你快哦。”
姬襄瞄了一眼答案，再忍着辣眼睛，去看她列的方程式，心中震惊，嘴上却道：“这是你出的题，你当然早就想好答案了。”
姜冬笑道：“答案无所谓，关键看我的解法，是不是很新奇？”
姬襄不说话了，对于姜冬的这种方法，他真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且凭借少年在学术上的眼界，他能看出姜冬的算法具有重大意义。
姜冬看出他的惊讶，心里乐开了花！耶，稳稳get迷弟一枚！
“怎么样，服不服气？”
姬襄道：“我也出题考你！”
“好啊，那你出几何题，我喜欢做几何题。”姜冬不动声色，心里美滋滋，橘子出一道题，她出一道题，迟早把这小橘子肚里的学问掏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