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融眉心一个通透的血窟窿，被弓弩的劲道激射摔到床下。华衍尖叫了几声，直接晕死过去。
姜冬惊骇交加，“潘瀞！你干什么！”
潘瀞双眸赤红，面无表情，举起弩机将几个太监一一射杀，最后一弩，对准了倒在地上的华衍。
姜冬将华衍护在身后，“潘瀞！你疯了！”
潘瀞沉声道：“不杀她，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姜冬浑身抑制不住地发颤，潘瀞沉声道：“你可以不让开，大不了我杀你之后，将你的骨灰带回东吴，做我的皇后。”
姜冬死死盯着他，“你……你疯了吗？”
潘瀞走上前，姜冬颤颤举起手中的长剑，这个人不以常理出牌，她实在是怕了。潘瀞问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去而复返？”
姜冬摇头，看见他手臂和腿上的血迹，“你，你遇上截杀了？”
潘瀞沉声道：“在权利的斗争中，兄弟至亲非至亲。我爹已经对我动了必杀的心思，我本想，来见你最后一面。”
姜冬盯着他，“你来见我，却杀了李宝融。”
潘瀞面无表情，“我其实是在救你。”
姜冬看了眼地上惨死的李宝融，不忍再看，“连对一个孩子，你都能下杀手。”
潘瀞不置可否，“我对女人也能下杀手，我是恶人，也是小人。”
姜冬闭上眼睛，“华衍对你有情，她只是跋扈了些，你何必非要杀她！”
“我想杀就杀，凭我喜欢，要你管吗？”
华衍公主悠悠醒过来，她蜷缩到角落，愣愣地看着潘瀞，放声大哭。潘瀞一把推开姜冬，持弩上前，华衍沙哑着嗓子道：“好，好，你杀了我吧，死在你手中……也好。”
姜冬跌坐在地上，眼睁睁见潘瀞抓起华衍的头发，将她拎了起来，然后一弩机敲在她脖子上给她敲晕，俯身扛起，他冷笑道：“也好，有这个小公主在我手中，出了城也算是有张肉盾。”
杏花怀中搂着一捧梅花，扛着大刀站在门口，潘瀞看了杏花一眼，又看向姜冬：“怎么说？”
姜冬哑声道：“杏花，让他走。”
杏花想了想，赌气侧身让路。潘瀞翻身上墙，消失不见。
姜冬跌坐在满屋的血泊中，不敢去看满屋的尸体，狂呕起来。杏花上前在姜冬的背上捶了几下，问：“怎么办？”
姜冬闭上眼睛，沉声道：“先将尸体埋了，至于皇上……”她看了一眼刚才还颐指气使，拿着弓弩对准自己的李宝融，内心涌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这个孩子，就先……抱到床上去吧。”
她失魂落魄往自己的宫殿走，不知道该不该去找陈平湖。乳娘却急匆匆跑了回来，怀中搂着一个婴儿，跪在姜冬身前泣不成声，“公主……小……小公主被人抢了去！”
姜冬向后踉跄一步，看见乳娘怀中抱着的是儿子云衡，她扶住乳娘问：“是谁？”
“就是前些天，来送玉锁的那位潘公子……”
姜冬心如死灰，“潘……他为什么抢我女儿！他说了什么？”
乳娘哭道：“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上来就将小公主抢了去，奴婢看见他还扛着……华衍长公主……”
姜冬扭头就往宫门的方向跑，宫门的侍卫皆是陈平湖的亲信，见到姜冬都齐齐举起弩机，姜冬视而不见，对侍卫首领喝道：“给我开宫门！”
侍卫首领道：“请镇国长公主回寝宫。”
姜冬上前一巴掌打在那侍卫的脸上，“我让你开宫门！”
侍卫面无表情，虽然被姜冬打的脸颊通红，还是坚持道：“请镇国长公主回宫。”
姜冬一剑削断侍卫手中那把精钢铸就的弩机，“我是先皇钦定的女帝，你们敢以弩箭指我！”
侍卫沉声道：“属下只认扶龙锏。”
姜冬再一剑劈砍下去，划破侍卫的手臂，鲜血淋漓。侍卫只是轻微皱眉，不为所动。
杏花轻飘飘落在姜冬跟前，“姑娘，我去追潘瀞。”
姜冬摇头，“他狂性大发，我只怕……只怕他会对兰儿下毒手。”
杏花按住姜冬的肩头，从宫墙翻了出去，声音遥遥道：“姑娘先善后。”
姜冬闭上眼睛，天旋地转，侍卫犹豫着上前道：“请公主殿下先回寝殿。”
姜冬又是一巴掌，将这侍卫头领另一面脸颊拍的通红，“滚！”
她走回自己的寝殿，看见陈平湖披着一件淡紫色的蜀锦外袍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乳娘抱着婴儿在内殿，噤若寒蝉。
陈平湖道：“我都知道了。”
姜冬默不作声，去内殿从乳娘手中接过云衡，忍不住垂泪道：“我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女儿又被人抢去。老天爷为什么总是玩我！”
陈平湖端起一杯凉透了的茶水，轻声道：“李宝融只是个孩子，找一个傀儡代替他躺在病榻上，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你不一样，你总要成为女帝，我总不能让楚歌一直扮成你的样子，去蒙蔽群臣的眼睛。”
姜冬心烦意乱，“你能不能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
陈平湖的声音陡然转冷：“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去找你女儿，不管能不能找到，三个月以后你都得回来。”
姜冬心中一动，“有什么条件？”
“前提是，你不能带走这个孩子。”
姜冬断然道：“这绝对不可能！”
陈平湖微微一笑，“那正好如我所愿，你也不用走了。”
姜冬双唇微颤，陈平湖继续道：“杏花自然武功奇高，宋修臣手中的半个阴愁岭也不乏高手，但我想你应该明白，潘瀞见不到你的人，就不会还你孩子。”
云衡在姜冬怀中哇哇大哭了起来，姜冬心酸难言，用脸颊轻轻磨蹭云衡柔嫩的小脸蛋，她泪如雨下。
陈平湖起身，“我其实没那么多的耐心。”
“陈平湖，你能否保证不伤害我儿子一丝一毫！”
陈平湖斜斜瞥了她一眼：“我和潘瀞，你觉得谁比较可靠一点？”
姜冬胡乱抹去脸上泪水，将孩子送到陈平湖的怀中，“我知道你一向认为宋修臣是妖妃之子，不承认他是你的兄弟。可是他，一向很敬重你。”
陈平湖搂起小小婴儿，“你去吧，我已经传令下去，侍卫不会再拦你。”
姜冬走后，楚歌从殿外进来，看向陈平湖怀中的婴儿，眼神殷切炙热。陈平湖问：“药喝下去了吗？”
楚歌含泪点头。
陈平湖将怀中婴儿交给她，“好好照看。”
楚歌温柔看着孩子，哑声道：“知道了，大人。”
陈平湖负手身后，“我不会让你为我添丁，以后，再敢背着我做一些事情，我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只让你喝药滑胎那么简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