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封清点完府兵,周唯依又陪他见了墨羽门的人。
飞甲和飞乙已经各自清点好站队。飞甲身后带的都是猛将高手,适合正面对抗,飞乙带的则是适合守备的江湖人士,其中不乏女子,落梅坞的柳三娘和众多侍女也在其中。
这种分法是按照周唯依的吩咐准备的,飞甲和飞乙尚不知她为何要这样做。
秦封问她:“你有何打算?”江湖人士可不同士兵,府兵们再懒散,也有个组织。但是这些江湖人各个来历不同、武功背景不同、甚至方言都不同,想把他们阻止起来打仗反而比一帮府兵更难。
周唯依往前走了两步,说:“咱们这次作战以少敌多,自然不能猛攻。墨羽门的诸位就是皇宫最后一道屏障,咱们便用阵法,固守正阳殿。”
“布阵?”柳三娘低声说,“阵法虽然玄妙,可我墨羽门会的并不精,在落梅坞那种地方困些小鱼小虾还可以,对付五万大军恐怕不太可能。”
“是啊。再说这皇宫四四方方,无可布阵的阵眼,如何下手?”问话的是飞乙。他对阵法平日也有研究。
周唯依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地说:“我来布。”
秦封诧异地望了她一眼:“你还会布阵?”
周唯依答:“说不上出神入化,但是自保拖延时间还是够的。我要布的阵叫九重迷网,不知诸位可听说过?”
“九重迷网?”柳三娘又是一声惊呼,“这是防守阵中最高深玄妙的一种阵法,在江湖上早已失传,你如何习得?”
周唯依自信地说:“自然有所师承,不过不方便透露。”她其实是在天脉地经中学的,那玄妙之书包含五行八卦,自然对布阵也有所涉猎。只是她从前参悟不透,可自从有了过目不忘的技能后,依靠死记硬背多少学会了些皮毛。阵法上有控阵的规则,她学的那点皮毛就足够在阵上化形、组合,形成九重迷网了。
墨羽门的人早就听闻这个苏暖的足智多谋,可听到她会布阵,多少还有些不信。
周唯依说:“如今我的命跟大家系在一起,我总不会愚蠢到拿自己的命当赌注。作战一事胜在心齐,可不能临阵疑军。”
柳三娘带头保证说:“这次五皇子起兵谋反,他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这条命就是三皇子妃的了,您尽管使唤!”
——“是啊是啊,杀五皇子,为民除害!”
——“我们愿意听从您的差遣!”
周唯依:“好。那大家请跟我来。”
她说罢,带众人去了正阳殿外的台阶。
皇宫为显庄严,建筑整体规规整整、四四方方,重要的宫殿都在中轴线上,除了楼阁,就是花园、走廊和眼前这样偌大的空地。看似规整无处下手,可其实暗藏的玄机多着呢。
周唯依指挥人把宫里所有的石狮子都搬到空地上来。大秦国以狮为神兽,皇宫中除了九龙,就是虎狮。匠人们用各种材料制造了狮子在各宫殿门口当门神,这些石狮子形态各异,体积庞大,用来当做布阵的阵旗,最合适不过。
飞乙听说她要用石狮子,倒是对她的机智更加佩服。
墨羽门里的这些人内力都不错,来回跑了半天,很快,正阳殿门口就依照周唯依的吩咐摆上了石狮子,共108尊。有跑腿的不懂,悄悄问飞乙:“老大,这阵能行吗?就这108个狮子,能困住五万大军?”
飞乙简单向他说明:“五万大军太夸张了,被层层阻拦之后,能真的杀到正阳殿的先头部队最多几千人。九重迷网阵是以困、守著称的,要想破阵就得找到阵眼,否则大罗神仙进来也得迷路。这108尊狮子便是108个阵旗,如果指挥有当,阵眼就会依据阵型的改变而改变,到时候那些人就像无头苍蝇只能在里面乱撞。”
那人闻言,目露神往:“真有这么神奇?老大,改日你也要教我阵法!”
飞乙笑着摇摇头:“阵法可不是人人都能学的。”他说罢又看了看正在指挥布阵的苏暖。这个丞相府的大小姐到底师从何处?看她布阵倒是有模有样,有许多阵型的精深之处他都看不透。
忙了大半天,周唯依看看时辰,终于说:“天时地利人和,从现在起,我会为大家编组,二十人一组,请大家务必记住自己的组别。”
她说着,开始挨个指着点数,等确保所有人都记下属于自己的号码之后,周唯依这才说:“一组请站到坤位的狮子后面,二组请站在坎位狮子后面……”
秦封全程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看着她有条不紊地组织墨羽门的高手各归其位。很快,所有人都站在了相应的石狮子后面,只留下以飞甲为首的近十个高手,还在阵型之外。
飞甲问:“我们要做什么?”
周唯依说:“请稍等。我们现在演练一下大阵启动,我会报数并安排方位,如一组去乾位。五组去离位。”
收到指令的两个组快速移动到相应位置,只见刚才还一板一眼的大阵,此刻却变得形态迥然。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咦?我找到不老三了!老三你在哪?”
从另一个角度的飞乙却能清楚看到,老三分明就在喊话的人身后一丈处。
按理说,如果两人之间的视野被阻拦,喊话声也应该被彼此听到的,可是并没有!站在后方的老三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对前方的喊声!
可飞乙明明听到了。
他忽然心里一惊:这是阵势!
布阵到一定的境界,这阵就会自有气势,阵的势越大,阻隔、防守的效果越好,一丈之外,无形的阵势将人的声音都能隔绝,九重迷网阵法果然神通!
周唯依淡然自若地说:“大阵已成。飞甲,我会将敌人分批困在阵中,你带着高手听我指挥,在背后突袭,各个击破!”
飞甲眼睛一亮:“这活我喜欢!”
+++
万事俱备。
宫殿里外气氛肃穆,连鸟叫声都没有。整个京城戒严,原本热闹的集市上连个摊贩都见不到,八道城门被封锁了六个,剩下的两个重兵把守,只进不出。天色阴沉沉的,黑云压阵,谁也没有心情谈笑。
周唯依跟秦封一起守在正阳殿外,胡乱塞了惠妃送来的几口糕点。
就在这时候,正阳殿大门外进来一个人:“报——”
他声音拖得老长,策马从宫门长驱直入,一路到正阳殿无人阻拦,这是紧急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