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依一喜,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她连忙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飞乙答:“五皇子这些年在外面搜刮民脂民膏,以前还小心善后,这两年大概是肆意惯了,手段愈发凶残。那个肖勇原本就是鄢北的普通农民,他父亲在自家地里挖出了两块玉,因为不识货,就拿去给村长看,村长又给里长看,最后有人认出来,这是两块月白暖玉。”
秦封道:“月白暖玉倒是个好东西,村民家地里挖出来的、又算不得古董的东西,按照大秦的律法应该是归村民所有。”
“可是这两个宝贝就被人惦记上了。那个鄢北的郡守为了贿赂五皇子,硬是把月白暖玉给夺走了。原本事情到这,最多算那个肖勇一家子吃了点亏而已。”飞乙语气越来越气,“可是五皇子拿到月白暖玉,问鄢北郡守还没有更多,郡守就把玉石的来历告诉五皇子了。结果五皇子竟然派人到鄢北,找到肖勇家里把肖勇的老父亲严刑拷打,让他交出剩下的玉……”
“岂有此理!”秦封气得破口大骂,“畜生不如的东西!”
飞乙说:“肖勇的父亲就被这么活活打死了。家里的地还有邻居家的地全被官兵起了一遍,一无所获。肖勇从外地赶回来,就看到老父亲的尸体,问了问左右邻居都不敢说实话,还是有人悄悄告诉他真相。”
秦封叹了一口气:“左右邻居也是为了保命,这事就算肖勇告到京城,也没人敢给他当人证。”
“就是这个理。”飞乙说,“肖勇找不到证人,心里太屈,就把父亲的尸体一路拉到京城来,搞了个卖身葬父,要不是遇到我们,只怕他已经被京城的官兵给扣押了。”
秦封说:“这案子,肖勇算是原告,肖勇父亲的尸体找仵作验尸,应该能验出点线索来,可是想给五皇子定罪,还缺乏关键的物证和人证……”
周唯依这才淡淡地来了一句:“物证我有。”
秦封和飞乙同时惊讶地望着她。
周唯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这是前段时间在落梅坞,五皇子为了讨好我送我的礼物。”
秦封一看,不是月白暖玉又是什么?
周唯依说:“这玉一共两块,当时他给了我一块,还有一块给那天过生日的十四皇子了,想来这两块玉就是肖勇父亲挖出来的。”
“赃物在我们手里,那就好办了……”秦封说,“飞乙,你亲自去一趟鄢北,带人证回来,速度要快!”
飞乙担忧地问:“可是恐怕没人敢站出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说……就说丞相府保证人一家安全,甚至可以将证人一家都带到京城来。”秦封犹豫了一下,没说三皇子府,而说丞相府,显然他也明白在外面苏丞相的名号比三皇子好用得多。
“是。”飞乙领命很快便消失了。
周唯依道:“事情吩咐下去就别想那么多了,早点休息吧。”
秦封被她拿被子裹起来,那被子是用热壶暖过的,把他浑身上下的寒意都驱散了。
秦封看着女人为他忙前忙后的身影,说:“你也别忙了。”
周唯依答:“马上就好。”
她转身端了一碗热茶过来,耐心地把骆神医给她的药丸融化,接着递给秦封:“喝吧。”
等秦封喝完药,周唯依又拿来装着热水的小铜壶,包上几层棉布,确认温度不至于烫人之后,才把被子从底下掀开。
秦封的膝盖情况很不好,这几天跪下来,每天晚上都是肿的,骆神医说过,除了服药还要坚持热敷和按摩。
周唯依这几天都是这样照顾秦封的,因此毫不避讳地掀高了他的裤腿,露出一双僵硬又肿胀的膝盖来。
她的手刚一放上去,秦封就痛得呻.吟出声。
“忍忍吧。”周唯依一边说,一边尽量轻地把铜壶放上去,配合骆神医教她的手法一圈一圈地按摩着肿胀的膝盖。
最初的酸痛过去之后,便是越来越舒服的感觉。
秦封垂头看着那个女人,堂堂丞相府的大小姐,一定没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可这几天没有婢女在身边,她毫无怨言地伺候他这个废柴,没有一点不耐烦。
前两天他疲惫至极,躺下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苏暖给他按了多久,但是第二天舒坦的膝盖告诉他,这女人一定辛苦到大半夜。
秦封轻轻叹了一口气:“好了,别按了,没有那么疼了。”
周唯依手下不停:“这筋骨都没活络呢,你睡你的。”她说着打了个呵欠,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继续埋头用力。
秦封忽然捉住她的手。
周唯依一愣,对上他的眸子。
半晌,秦封才说:“谢谢。”他生命中从来没有这样温暖过。
周唯依朝他笑笑:“夫君大人若是满意,多赏奴家一点零花钱便是。”
秦封被她逗乐了,说:“为夫穷得叮当响,没有钱如何是好?”
周唯依开玩笑说:“那就肉偿。”
秦封一愣,忽然猛地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抱在了胸前。
周唯依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唇上被触碰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又很快分开了。
一朵红晕顿时飞上她的脸颊。
秦封笑了笑:“肉偿。苏小姐可还满意?”
周唯依这才爆红了脸,拿被子将他的头蒙住,自己又去给他按摩膝盖。
秦封没在调侃她,欣赏了一会小女人娇怯的模样,不知不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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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两人照样凌晨出发,在祭台上一跪又是半天。
大约午时,有驿站的人疾马而来,面带喜色:“报——南方下雨了!”
祭台底下的百姓听到这个消息,全都欢呼出声,忽的人群就炸开了锅!
消息口口相传,很快便到了祭台,徐大人一听这个消息,激动得老泪纵横:“老天有眼啊!快派人通知陛下!”
南方下雨的消息传来,祈雨大典顺理成章地收尾。
皇上又亲自出面,在祭台之上三跪九叩,以谢天恩,徐大人和其他礼官共同念辞,歌颂皇上的仁德,倒是一句话都没提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苦跪数日的功劳。
周唯依倒是不在意这些,只要能结束这该死的大典,怎么都行。
等皇上装模作样的在大典上收尾,他仿佛这才想起来还有三皇子,便说:“三皇子与三皇子妃祈雨有功,当赏。从今以后,就准行三皇子秦封每月入宫请安吧。”
秦封一愣,他旁边的苏暖已经低头谢恩了:“谢主隆恩!”
他这才跟着磕了头,心里惊喜地失了神——他以后,可以每个月见一次母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