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葳回到样板间的时候,整栋房子都很安静,尤长廷已经回房间了,客厅的桌上还给她留了宵夜。
姚小葳掀开盖子一看,是做的不太成功的中式炒饭。
她没吃,又把盖子盖好,将炒饭放进冰箱,转而上楼。
姚小葳回到房间,觉得真是身心俱疲,不仅累,而且觉得自己很糟糕,怎么能把人际关系处理成这样?
连耀阳今晚和她说的那些话,一直不停的在脑海里徘徊,姚小葳觉得很烦躁,拿起手机就给袁冬青打了个电话。
袁冬青一上来就问:“呦,约会完啦?”
姚小葳一顿,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袁冬青听出不对了,问她怎么了。
姚小葳瘫在沙发椅里,闷声闷气地说:“你这个乌鸦嘴,还真让你和尤长廷猜着了。”
袁冬青愣了好几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去,你那个学长跟你告白了?!”
姚小葳下意识有点排斥这两个字,说:“说‘告白’太严重了,才没那么纯情,最多也就是一个成年男人,环顾四周,觉得我是最合适发展,各方面都都与之匹配的女人,所以就提出要不试试看的建议。人家还说了,不逼我,让我回去好好想想,下回再说。”
袁冬青听了直乐,非要问连耀阳的原话,姚小葳只好重复了一遍——缘分或许就在身边,需要我们珍惜眼前人。
袁冬青哈哈大笑,说:“难怪你说不是‘告白’,我怎么听上去就像是害怕被拒绝,又想端着自己的逼格,给自己留点面子和余地,所以才表达的这么委婉呐!嘿,还说不逼你呢,那你要真是拒绝了他,你还好意思用人家借你的办公室吗?”
姚小葳“哎”了一声,心烦透了:“都怪你,乌鸦嘴!”
袁冬青:“这怎么能怪我呢,作为你的朋友,我看到了你身边的人有问题,难道不提醒一句么,谁让你不听的?再说了,又不是我一个人在‘乌鸦嘴’,尤长廷也警告你了。”
姚小葳没吭声。
袁冬青接着说:“不过话说回来,我和尤长廷劝你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我呢,是出于朋友的关心,还有点事儿妈,怕你这样去约会,回头要跟我诉苦,所以才提醒。尤长廷呢,却是出于异性之间的关怀,生怕你去赴约了人家跟你告白,你一个犯傻,又欠了人家一点恩情,就直接答应了。”
姚小葳哼了一声,说:“怎么可能,我是不会拿这回事去报恩的。”
袁冬青说:“不管怎么说,我听你这有气无力的口气,一点喜悦都没有,我就知道要糟糕了。”
姚小葳倒是有点听不懂了:“什么糟糕?”
袁冬青说:“第一,你不喜欢连耀阳,起码不是要和他发展处那种关系的那种喜欢,可是碍于你俩的关系,你又不想拒绝之后连朋友都做不了。第二,一个女人听到一个男人的告白,没有一点高兴,反而还觉得烦恼,这都是因为她喜欢另一个男人。”
姚小葳不说话了,真是什么都让袁冬青说完了。
姚小葳很想让袁冬青帮她出个主意,可袁冬青却说这事儿她也没办法,她是危机处理专家,不是情感照顾专家。
一个女人拒绝一个男人的追求,又不希望这个男人往心里去,这绝对不止取决于女人怎么做,还取决于男人怎么想。
要是这个男人眼里揉不下沙子,就是会计较,就是死要面子,那这个女人无论怎么做,这两人都无法再做朋友了。
但是反过来呢,要是这个男人足够大度,两人是有可能翻过这篇,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
袁冬青就只有一点建议:“这事儿吧,你什么都不说,比你直接说要强。”
姚小葳问为什么。
袁冬青说:“你要是一直拖着不说,以你那个学长的聪明,时间越久他越明白你是什么意思,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要是你非得快刀斩乱麻,直接跑过去告诉他,你俩没戏,那你斩的不仅是乱麻,还有你俩的关系。所以,你就装傻吧。”
……
挂断电话后,姚小葳又无聊的玩了一会儿手机上的游戏。
结果,游戏也玩不进去。
姚小葳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这才想到她还有个“智能语音管家”尤呵呵。
姚小葳点开APP,很快尤呵呵就跟她打起招呼:“你好主人,你终于想起我了。”
姚小葳上来就问:“呵呵,你给我查查,要是我被男人告白了,我不想拒绝他破坏我们的关系,我该怎么办?”
尤呵呵很快就调出网上的答案,接连好几个版本,一条条念给姚小葳听。
而且非但姚小葳,还有很多网友都在问类似的问题。
有人说,越明确的拒绝越好,要是对方要面子,觉得无法面对,那是对方的格局太小。
有人说,话必须说的委婉一点,因为两人的社会关系无法一刀切,所以才会觉得为难,拒绝对方是很容易的,但是要保持这层社会关系,不影响以后才是最难的。
还有人说,干脆告诉对方,自己有男朋友,这样既能圆了对方的面子,又不至于让自己为难,毕竟有男朋友在,女方是不可能再接受其它男人的追求的,这一点所有人都懂,这个男人也不会因此被伤了面子。
姚小葳看到这些说法,觉得头更大,直到尤呵呵告诉她:“主人,尤长廷刚才也问了Anne类似的问题哦。”
姚小葳一愣,心动“咚咚”跳了两下,立刻追问:“他怎么说的?”
尤呵呵说:“尤长廷问Anne,如果情敌和自己喜欢的姑娘先告白了,他该怎么办?”
情敌?
自己喜欢的姑娘?
姚小葳的心跳的更快了:“喜欢的姑娘是谁,他没点名指性吗?”
尤呵呵说:“没有,主人,但是Anne反问了尤长廷,他指的是不是你呢。”
姚小葳忙问:“那他怎么回答的?”
尤呵呵说:“他说,这是他帮一个朋友问的。”
姚小葳不说话了,但她觉得很好笑。
通常自己觉得没面子,不愿意承认的事,就会推到“朋友”身上。
姚小葳想到这里,问尤呵呵:“那Anne给他什么建议了吗?”
尤呵呵说:“Anne说,让他的朋友现在赶去告白现场还来得及。”
显然,尤长廷没去。
姚小葳:“还有么?”
尤呵呵说:“还有,就是让他的朋友也找机会和那个姑娘告白。要是那个姑娘还没答应情敌的追求,就还来得及,要是那个姑娘已经答应了情敌的追求,那也只是刚开始,趁着关系还不深,赶紧抢。”
姚小葳乐了,这都出的什么馊主意?
但是不管怎么说,因为尤呵呵及时汇报了“敌情”,她这会儿的心情比刚才好多了,而且还有点拨云见日的感觉。
……
姚小葳从椅子上站起来,没有关掉尤呵呵的APP,反而转身往外走。
姚小葳来到尤长廷的房门口,抬手敲了两下。
里面很快传出尤长廷的嗓音:“谁?”
姚小葳翻了个白眼,说:“这栋房子里就你和我,你还问是谁?”
安静了几秒,门开了。
尤长廷挺拔的身躯就立在门里,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很是淡淡的。
“找我有事?”
尤长廷的态度明显有点不冷不热,而且还很生疏。
这要是换做以前,姚小葳绝对不会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她又不欠他什么,可是今天不同往日,就算气氛再尴尬一点,她也有责任化解。
所以,姚小葳是这样说的:“我饿了,你呢,要不要一块儿出去吃宵夜?”
尤长廷有点始料未及,微微一怔,好像在去与不去之间犹豫。
姚小葳没给他拒绝的时间,转身就走:“快点,你带着钱和车钥匙,我在楼下等你。”
尤长廷慢了两步,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很快出了门,上了车,尤长廷问去哪儿吃宵夜。
姚小葳发了一个地址到他手机上,说:“就去这里。”
尤长廷开始导航,一边开车一边问:“你晚上不是有烛光晚餐,没吃饱?”
姚小葳本想实话实说,告诉他是被那样的氛围吓着了,基本上没怎么吃,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想到尤长廷今晚问Anne的那些话。
姚小葳便这样说:“哦,一来呢,我的消化功能不错,二来,当着学长的面,我不好意思吃太多,总要保持点形象吧。再加上我们吃了晚饭又散了会儿步,现在又饿了呗。”
果不其然,尤长廷听了这话,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隔了几秒,他冒出来一句:“这样一顿两顿还行,以后要真是走到一起了,还不把自己饿死?再说,你的饭量这么大,能藏多久?”
听听,这话有多酸。
要不是亲眼看到尤长廷吃醋,姚小葳还真想噎回去。
但她却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下回注意点。”
下回?
还有下回?
尤长廷听到这两个字,觉得真是刺耳。
他闷闷的开着车,一声不发,心里自然是老大不乐意。
连耀阳陪姚小葳吃晚饭,他却跑来陪宵夜,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是正室,一个是备胎。
姚小葳在连耀阳面前保持形象,没有多吃,却在他面前肆无忌惮,还要吃宵夜,他还得当司机。
真是越想越憋屈!
……
就这样,短短十几分钟的车程,尤长廷已经把自己当做这世界上最大的备胎。
而姚小葳呢,一路上心情都很好,她还在APP上用打字的方式和尤呵呵对话。
姚小葳:“呵呵,给我调个攻略出来,看看怎么能逼一个嘴硬心软,口嫌体正,心口不一,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男人,说出心里话。这个男人,特指尤长廷。哦,还有,不要用语音的方式告诉我,用文字。”
尤呵呵办事效率果然高,很快就做出一份攻略,还十分贴心的标注出重点。
姚小葳看的津津有味。
直到到了目的地,两人走下车,姚小葳才合上手机。
尤长廷依然皱着眉头,有点诧异的看着目的地,竟然是一个串吧。
他问姚小葳:“你说的宵夜就是吃这种路边摊?”
姚小葳却招呼他找了个位子,坐下来说:“路边摊代表了一个城市的文化,你别看这店面不大,环境也一般,可东西是真好吃!”
串吧的老板和姚小葳很熟,很快就上前招呼,两人寒暄几句,老板就乐呵呵的下了单。
姚小葳说:“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经常过来,这么多年每次来,都是点那些东西,老板记性特别好,他从没记错过客人的需求,谁爱吃羊肉,谁爱吃羊腰,他都知道。”
姚小葳递给尤长廷一副一次性筷子,接着说:“成年人之间呢,无论有什么矛盾,撸一顿串儿都能解决,再来两杯啤酒,要是一顿解决不了,那就撸两顿。我想你从美国回来这么久,还没试过坐在路边撸串儿吧,今天正好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舌尖上的中国。”
串吧老板已经开始烤羊肉了,浓郁的烟一阵阵飘向大马路。
姚小葳给两人到了啤酒,拿起一个杯子,和尤长廷面前的杯子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说:“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告诉你,咱们边吃边说。”
姚小葳这话一出,尤长廷端起酒杯的手就顿在半空,他也抿了一口啤酒,心里开始打鼓。
姚小葳会有什么话突然要说呢,还是在她约会回来之后?
尤长廷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吸了口气,故作不经意的问:“什么话,该不会是和你那位学长有关吧?”
姚小葳看了他一眼,笑了:“你还真是能掐会算呐,一猜就中。”
眼见姚小葳笑得如此开心,尤长廷的心里却涌入阴霾,一下子沉重下去。
他闷闷的接了一句:“和工作有关?”
姚小葳依然在笑,摇头:“无关。”
尤长廷眉头开始打结:“既然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你们的私事,有什么必要告诉我呢?”
姚小葳歪着头想了想,说:“可你毕竟是我的室友,也是我的工作伙伴,咱们还是朋友,有这么多层关系在,我有高兴的事,难道不该和朋友、伙伴、室友分享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