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断拒绝了曾允之后,接下来几天姚小葳都过得很顺心,无论业内再传出曾允和孙燕虹怎样的消息,姚小葳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她就关心工作室的业绩,她就关心自己的生活和设计图,该吃吃该喝喝。
反倒是袁冬青,好像追电视剧更新一样的上瘾,每天还叭叭的预计下一步的走向。
袁冬青和姚小葳说,姚小葳兴致缺缺,袁冬青就和陈锋说,活生生的把陈锋骨子里“居委会主任”的属性给激发出来。
而且关于孙燕虹和曾允的分分合合,吵吵闹闹,互相手撕,袁冬青和陈锋还展开一连串的讨论和分析。
姚小葳听到这对冤家一天到晚的拌嘴,听的头都大了,还说:“你俩要是不能白头偕老,我都不信。”
至于姚小葳和尤长廷,小日子继续甜蜜的过着,没有大波大浪。
苗丽蓉时不时会蹦出来问姚小葳一句:“啥时候结婚啊?”
姚小葳只能说:“再等等吧,我要先搞定我的事业。”
苗丽蓉很快就会说:“事业一辈子都做不完,你做完这个阶段,还有下个阶段,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反正讲道理,姚小葳是讲不过苗丽蓉的。
……
苗丽蓉还经常和尤长廷在微信上互动,话里话外也是跟尤长廷安利姚小葳的好,这么好的女人上哪儿去找啊?
更有甚者,苗丽蓉和姚建国还说要给尤长廷家庭温暖,就让他留在中国式家庭里,弥补小时候的缺憾。
关于结婚这件事,自从从农家院回来,姚小葳就只字不提。
她不提,尤长廷也不提。
姚建国和苗丽蓉在城里的房子紧锣密鼓的装修着,苗丽蓉经常两头跑,姚小葳说要帮她看装修,或者请专家来帮看,苗丽蓉就是不放心,非要亲力亲为。
姚小葳再一看苗丽蓉指定的装修方案,脑仁都疼,还是白墙上留出一半刷绿漆,还是最传统的家电设备,没有一丝一毫的进步。
偏偏苗丽蓉说,太先进太时尚的东西,她用不惯,她的眼光也欣赏不了,要是让她住现在年轻人喜欢的那种小资装修里,她会觉得那不是她的家。
关于这件事,尤长廷也说过姚小葳:“你在帮客户张罗设计的时候,非常懂得设身处地的为他们着想,年纪大一点的喜欢保守稳重的风格,年轻一点的喜欢时尚清新的风格,这些设计你都没问题,也尊重他们的选择,怎么到了自己妈妈身上,反倒挑刺了?”
姚小葳和苗丽蓉为了装修的事拌了几天嘴,终于放弃了。
苗丽蓉的主这辈子没有人能做,就算吃亏上当受骗,她也得做了这件事才行。
但最让姚小葳无语的是,装修刚进行到一半,苗丽蓉算了一下装修费,又突然改主意了,和姚建国一起商量过后决定,房子装修之后他们也不打算搬回去了,他们就住在郊区农家院,反正一年租金也就八千多。
姚小葳就问苗丽蓉,那城里的老房子装修完了干什么?
苗丽蓉说:“租出去啊!哎,我都找好中介了,房租也谈好了,一个月七千多。”
姚小葳又是一阵无语。
要是把房子租出去,根本不用装修,或者不用精装修,只要简装即可,那些装修越新越好看的房子,越难租。
户主花了一大笔装修费,心疼,想租高一点。
可是租客不乐意啊,又不是自己的房子,你家装得再好看,也不能让我用房租来买单。
所以往往是那种半新不旧,简装的,装修简简单单的房子,最好租。
就因为这个事,苗丽蓉还在电话里和姚小葳抱怨,挺新的房子开始都没有人问,那些租客看见了还嫌房子太新,不好还价,非得她把房价挂低一点,才租出去,可惜了那些装修费了,可惜了崭新的房子了。
姚小葳就问苗丽蓉:“那您装修之前怎么不想好了呢?”
苗丽蓉说:“我当初是为了我跟你爸住啊,当然要装的好一点啊,起码要用十年呢!”
姚小葳说:“既然是你和我爸要回来住,那干嘛还要租出去,决定租出去了又舍不得。”
苗丽蓉念叨着:“我这不是觉得装修花钱太多了吗,想先租出去两年回点本。再说了,我和你爸搬家的时候,光收拾东西就一个月,里里外外累的够呛,等将来装修好了,散完味儿了,我们要搬回去又要收拾好长时间。而且我和你爸的东西都多,以前那套房子装得下,等装修完了再搬,肯定装不下。”
姚小葳叹了口气,说:“你说租出去两年,那过两年房客不租了,您再和我爸一起搬回去?那到时候就不是新房了,您住进去不膈应?您要是因为身体原因,懒得收拾,那我可以请几天假回去帮你们收拾啊,再不成现在还有专门帮人搬家收拾屋子的公司,我给您找一家就可以了。而且话说回来,再过两年,您和我爸就更懒得动了,还真打算一直住在农家院了?”
苗丽蓉的几个借口都被姚小葳怼了回去,再往下说就急了。
最后索性给了姚小葳一句:“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和你爸都商量过了一致通过,你就好好工作、谈恋爱,早点结婚,我们俩的事儿啊你少操心!”
如此,姚小葳又一次败给自己老妈的任性。
……
母女俩拌嘴后没两天,苗丽蓉便给姚小葳来了一次突然袭击。
这件事起因是苗丽蓉又一次去看装修,一大早六点,就搭乘从郊区到城里最早的一班公共汽车,趁着人少不堵车,等到城里的时候才七点多。
苗丽蓉在姚小葳住的那套房子的小区楼下买了一份早餐,趁着热乎劲儿就给姚小葳送上楼,开门进屋,把早餐放下。
苗丽蓉再竖着耳朵一听,卧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整间屋子也冷冷清清的。
苗丽蓉以为姚小葳还在睡觉,可是看看这个时间,也该差不多起来洗漱准备上班了。
于是,苗丽蓉就蹑手蹑脚的来到卧室门口,将门推开一道缝,往里看。
谁知这一看,愣了。
床上竟然是空的?
苗丽蓉安静了一秒,一下子就把门推开了,走上前还确认了一下,的确没有人。
苗丽蓉摸了下床褥,凉的。
她嘴里犯着嘀咕,又去浴室看了一眼,刷牙杯子是干的。
怎么,姚小葳没回来睡觉?
加班一宿?
苗丽蓉皱着眉走回到客厅,又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看看冰箱,看看案台,总有一种好像有一段时间没住人的感觉。
苗丽蓉动了个心眼,转而就拿出手机打给姚小葳。
姚小葳过了一会儿才接,声音还有些沙哑,好像刚睡醒:“喂,妈,怎么了?”
苗丽蓉没有直接问姚小葳“你在哪儿,怎么不回家”,而是说:“哦,葳葳啊,妈妈坐了最早的一班车进城,想去看看装修怎么样了。那什么,现在还有点时间,要不妈妈过来看看你,再给你买个早餐吧?”
姚小葳很快说:“不用了妈,我刚起,吃点简单的就行了,你不用绕路过来了。”
苗丽蓉:“你刚醒啊?睡得怎么样,休息好了吗?妈妈跟你说啊,不要仗着年轻加班什么的,尤其不能熬夜,对身体不好,老了都是要还的。”
姚小葳笑道:“放心吧妈,我昨晚睡得特别早,今天自然醒,你给我打电话之前几分钟就起来了,现在都洗完脸了。”
苗丽蓉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连语气都变了:“是吗,早睡早起啊?都洗完脸刷完牙了啊,那你的牙刷杯子怎么是干的呢,你的床怎么是凉的呢?”
手机里的姚小葳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姚小葳才讷讷道:“妈,你在我那里呢,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苗丽蓉:“嘿,我还没问你在哪儿呢,你反倒问起我来了!我问你,昨晚是怎么回事,你在哪儿早睡早起的,还有,依我看,你这房子可有些日子没人住了,一股子霉味儿,说吧,你多久没回来睡了,是不是和小尤同居了?”
苗丽蓉不愧是历经过人生大风大浪的过来人,而且头脑清楚,逻辑清晰,一连问了姚小葳好几个问题,还给出了正确答案。
姚小葳实在拿自己的老妈没辙,只好缴械投降。
姚小葳解释了几句,还说她和尤长廷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同居,而是工作上的需要,他们住的是样板间,各住各的屋子,是为了体验公司的智能设备才搬进来的,而且住在样板间期间,一切费用都由美国总公司承担。
苗丽蓉听了,说:“葳葳啊,你不要以为妈妈年纪大了,脑子就不好使了,智商就下降了,你就拿我当三岁小孩子哄。我问你,现在哪有工作还管食宿啊,而且住宿期间吃饭交通全包?我再问你,什么样的工作需要你住在外面,还要和异性同住,万一出点什么事谁负责?还有,你和小尤如果没开始交往,那你还能用工作需要来解释,可现在你俩都在一起了,孤男寡女住在同一屋檐下,你说各住各的屋子,你觉得我会信吗?”
姚小葳词穷了。
苗丽蓉接着说:“地址给我,我现在过来看看。”
姚小葳想要拒绝:“妈,我们还得上班呢。”
苗丽蓉却很坚决:“晚个半天再去,公司倒不了。”
……
姚小葳挂上苗丽蓉的电话后,还有一会儿晃不过神儿,然后她就立刻跑下床,冲到洗手间里。
尤长廷有清晨淋浴的习惯,他刚洗到一半,就听到有人在拍淋浴间的门,回头一看是姚小葳举着电话,一脸恐慌。
尤长廷将淋浴间的门打开,探出半个头:“怎么了?”
姚小葳指着电话说:“你快洗,洗完了咱俩谈谈。”
尤长廷一时没懂:“谈什么?”
姚小葳说:“我妈知道我和你住在一起的事了!”
姚小葳说完就离开洗手间,回到对门自己的屋子里,冲进自己的洗手间快速洗漱。
姚小葳一边刷牙一边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待会儿要怎么解释,还有一些细节是不是要注意。
姚小葳甚至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个刑侦电视剧里说过的台词,“凡走过必留下”,意思就是说只要经过,只要做了,无论多么仔细,都一定会留下痕迹。
姚小葳匆匆洗了把脸,擦好护肤品,就回到卧室自己的床前。
她胡乱把被窝掀开,还把棉被弄乱,更在枕头上做出一个躺过的痕迹,还有叠好的睡衣也被揉成一团。
等做完这一整套动作,姚小葳又想起尤长廷那里,便要回去。
谁知一转身,就看到尤长廷立在门口,靠着门口,一脸有趣的看着她的动作。
姚小葳下意识捂住胸口,吓了一跳:“你怎么不出声啊,吓死我了!”
尤长廷轻笑一声,这时举起一只手,手指上还勾着姚小葳昨晚脱掉的内在美。
“你落下的。”
姚小葳尖叫一声,立刻冲上去抢过来,脸都涨红了:“你赶紧把房间收拾一下,有什么我的东西,都给我拿过来。还有,用吸尘器好好吸吸地,床上也得吸,所有超过五公分长度的头发都不能放过!”
尤长廷看姚小葳炸毛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至于么,跟地下党似的。”
姚小葳说:“你不懂中国父母,尤其是上一辈人,他们都保守,看重名誉,尤其我还是当女儿的,如果我是儿子就好办了。”
尤长廷双手环胸,有不同意见:“依我看,阿姨和叔叔不是这么古板的人。”
姚小葳没好气道:“到底是你了解我爸妈,还是我了解啊?总之一切听我的,绝不能给我妈抓住任何蛛丝马迹的机会。”
尤长廷轻叹一声,说:“好,在那之前我有三个问题,需要你先回答。”
姚小葳:“什么问题?”
尤长廷:“第一,如果你让阿姨抓着证据,会怎么样?”
姚小葳一顿:“不怎么办,就是拿这个当逼婚的理由,上纲上线,给你上一课。”
尤长廷:“第二,如果没有找到蛛丝马迹,阿姨就不会催咱们结婚吗?”
姚小葳愣住了,半晌才说:“那不一样,没找到证据,还是会问咱们结婚的事,可是不会这么迫切,也不会拿这个当理由,将来要是我和你分手了,我爸妈也不会数落我。”
尤长廷皱了下眉,有些不满意姚小葳那句“要是我和你分手了”,好像这件事也在她的“万一”名单里。
姚小葳见他不说话,问:“还有第三呢?”
尤长廷说:“第三,阿姨没找到蛛丝马迹,她就真的会以为你我没事么?她只会想,一定是咱们的掩饰工作做得好,她心里会半信半疑,会根据过来人的经验判断,咱们现在的关系就差一个结婚证了。”
姚小葳词穷了。
……
尤长廷的意思是,做了就是做了,住了就是住了,没什么可隐瞒的。
何况尤长廷还是自小在美国长大的,对这种事看的再自然成长不过,他还说待会儿苗丽蓉来了,他会和苗丽蓉解释。
可就算尤长廷说的都对,姚小葳还是担心,她催促尤长廷快点收拾检查,别这么自信。
尤长廷很无奈,只好按照姚小葳的方案照办。
直到八点半的时候,苗丽蓉来了。
尤长廷笑着去开门,姚小葳正在厨房里忙活三个人的早餐,正一道道的端上桌。
门板一开,苗丽蓉看到尤长廷,笑了一下。
“阿姨你好。”
“哎,小尤啊,这么早打扰你们俩,不好意思啊!”
“阿姨,哪里的话,都是自己人。”
这一老一少寒暄了几句,尤长廷很快就拿出一双全新的女士拖鞋,递给苗丽蓉,还把苗丽蓉手上的东西接过去。
苗丽蓉一边换鞋,一边打量着屋子,啧啧称奇:“哎呦,这房子可真是不错,又大又宽敞,屋顶也挑的高啊,装修也不错,低调,也有品位。”
然后,苗丽蓉指着尤长廷手上的袋子说:“对了,上回看你挺喜欢吃阿姨做的小菜,这次就特意做了两大盒,原本是要给葳葳送过去,让她交给你的,正好,现在亲手给你了。”
尤长廷:“谢谢阿姨,先吃饭吧,小葳刚做好。”
苗丽蓉顺着尤长廷指向一看,姚小葳正将煮好的米粥端出来。
苗丽蓉立刻进厨房洗手,撸起袖子帮忙,嘴里还念叨着姚小葳粗手粗脚,这么做不对等等。
姚小葳是做贼心虚,一句大气都不敢吭,兀自装傻充聋。
苗丽蓉这时喊了一声:“小尤啊,把那小菜拿进来,盛到盘子里一点,待会儿就粥喝。”
尤长廷拿着小菜走过去,姚小葳立刻接了过来,装盘。
苗丽蓉还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整块的酱牛肉,苗丽蓉二话不说,就抄起菜刀把酱牛肉切片码盘。
姚小葳一道一道的往外端,苗丽蓉将方便饭盒盖好,一个个放进冰箱。
等到三个人都坐在餐桌前,苗丽蓉第一个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酱牛肉给尤长廷:“来,吃肉,阿姨昨晚酱好的,小葳的爸爸最爱吃这口。”
尤长廷:“谢谢阿姨。”
姚小葳咬着筷子,看看苗丽蓉,又看看尤长廷,随即开始埋头苦吃。
直到一顿饭结束,姚小葳要起身收拾。
苗丽蓉把筷子放下了,说:“行了,都先别忙了,现在都吃饱了,咱们三个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