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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送亲

摸摸弟弟还带着稚嫩的脸,裴翠云不舍地说:“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地,姐姐才放心。”

裴元庆自小失了母亲,长姐如母,是裴翠云给了他缺失的母爱,他红着眼睛拉着长姐的手,“姐,你什么时候成亲一定要给我 来一封信,我送你出门。”原本他是想着将裴翠云送过去,看着她成亲后再回来,可裴仁基已经为他在御林军中谋了一个职位,他无法请那么长时间的假。

“好弟弟,你只管好好当差,别为我的事情操心,程咬金他不会欺负我的。”裴翠云柔声安慰着弟弟,她相信程咬金的为人。

眼巴巴地看着姐姐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裴元庆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城。

马车了,静训为裴翠云递上一张手帕,默默地陪着她。

哭够了,裴翠云冲着静训笑笑,“倒让你见笑了。”

静训笑笑:“我从历城返回冀州的时候,也是这般依依不舍,人之常情。”然后又告诉了她以后的打算:“我早就写信回去了,让家里置办房屋田产,咱们现在冀州落脚,等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们就能成亲了。”

裴翠云急忙阻拦道:“我也知道家里并不富裕,何苦为了我掏空了家底。”

静训说:“你肯嫁到我们家来是看得起我们,我们也不能 让你委屈了,更何况提亲那天我们已经向令尊承诺了,许给翠云姐的就一定都办到。”

“家里哪有钱置办家产,别为了表面的风光,背地里拖了一屁股 债,不然我就是罪人了。我早就认定自己是程家人了,家里有我就要,家里没有我也不强求。”她当初跟程秦一家来往不少,自然知道虽然他们家衣食无忧,但也没什么积蓄,平头百姓罢了。

静训笑着说:“翠云姐大概不知道,靖边侯罗艺 是叔宝哥哥的亲姑父,我们现在都在他的账下效命,吃住都不用花钱,还有军饷可以拿,又有我之前卖画赚的几千两,我在冀州用三千两一座院子,剩下的大约五千两银子我都送回家里了,所以我们现在就是在济州置办家产也是没问题的。原本我就想让娘拿这些银子去置办一些田地和商铺的,总比白放着强,可你是知道的,娘她们岁数大了又没有管过这些,咬金哥哥是个憨厚的性子,哪里懂得这些事情,是以一直没有置办产业。恰好翠云姐要进门,正好我们借着这个机会将银子变成产业,这才是长久之道 。只是辛苦翠云姐一进门就要管家。”

裴翠云也不矫情,应道:“既然如此,那就置办吧,只是这些钱都是你们挣来的,不能算成我的嫁妆,我只替你们代管,以后还是要交给你们的。”

“什么你的我的,虽然咱们家虽然有两个姓却是一家人,从来不分你我,这些年我跟叔宝哥哥一直在外边奔波,咬金哥哥虽说没挣到大钱,但他替我们照顾家里的三个老人,在我们眼里他付出的比我们都多,以后翠云姐进了门,家里的老人都靠你照顾呢,说你来还是你亏了。”

裴翠云拧了一把静训的脸,笑道:“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精怪变得,小嘴巴巴的这么能说。”

静训也跟着笑:“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再说一句不顺耳的,就是把全部家当都给了翠云姐,难不成翠云姐会饿着我们?”

“罢了罢了,我说不过你,我是新嫁娘,随你怎么办吧。”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上也算平安。

不日就回到了冀州,秦氏早就收到了静训的信,这日亲自站在靖边侯府门前迎接。

裴翠云见一个风韵犹存的贵妇人在迎接自己,急忙上前行礼,“见过侯夫人,侯夫人这般,翠云承受不起。”

秦氏拉着她的手暗暗打量一番,见她衣着不算华丽,礼仪体态都好,心中也十分满意,笑着说:“我早就接到静训的信了,她在信中说你如何如何好,说的我心里痒痒的,早就想见一见你了,你来了家里又能热闹一番了。”她自家儿子不成亲,只能帮着忙活忙活别人家的孩子了。

“侯夫人过奖了。”裴翠云谦虚道。

秦氏拉着裴翠云的手往里走:“别侯夫人侯夫人的叫,叫的都生分了,咬金跟叔宝情同兄弟,他自然也是我的侄子,你就是我的侄媳妇,都是一家人,你跟着她们叫我姑姑就是了。”

“姑姑。”裴翠云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

进了靖边侯府又是一阵忙乱,互相见礼之后,秦氏就将她安排到了静训以前住的小院子里住着。然后跟她说:“你婆母她们给我写信了,说现在家里忙乱着置办成亲用的东西呢,但宅子田地之类的一时半会置办不好,所以定了一个年底的日子,到时候让静训和叔宝将你送过去,你们一家人一起也能过个团圆年,你看如何?”

裴翠云说:“全听姑姑和婆母的。”

一切都说定后,就但等着成亲了。

一回到冀州,静训和叔宝只在靖边侯府住了一晚上就回军营了,他们出去一个月,也不知道他们操练的如何了。

于是,靖边侯府只剩下秦氏和裴翠云两个。裴翠云从十几岁接管母亲的嫁妆而且没有吃亏,就能看出她不凡的本事。自从静训去了军营,秦氏又接管了家事,但她享福惯了,没管多久就觉得精神不济,只是苦于没人接手,裴翠云来了,她暗中观察了一番,见她将自己的小院管理的井井有条,于是就放心地扔给了她。

毕竟现在算是借住在别人家,所以一开始裴翠云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接,却听秦氏说:“我岁数大了,算不了这么多了,你就当孝敬我这个老人家,横竖你现在也没啥事可做,权当练练手了。”

是以,裴翠云不得不接下了重担。不过,她跟静训不同,静训当初不知自己在这里呆多久,又身受秦氏重托,才大刀阔斧地改了家里的规矩。到了裴翠云这里,新的规矩已经形成,众人都各司其职,有功就奖有过就罚,无论你是管家还是小厮,一律都按照这个规矩来,所以她无需多费心,只按照以前的规矩办就是。

秦氏将管家的担子甩出去,心里不但不松快,反而觉得堵得慌——这么好姑娘都是别人家的儿媳妇,她什么时候才能享到儿媳妇的福?

越想越觉得自己儿子该打,又没眼光性子又倔,真是可恨极了。等罗成再次从军营里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母亲看过来的目光有些莫名其妙,不是以前那种慈爱的目光,而是夹杂了愤怒、无奈、嫌弃等等多种情绪的目光,盯得他毛骨悚然,恨不得转身逃跑。

转眼间就到了隆冬。

腊月初一,靖边侯府就又忙了起来,这次却不是娶而是嫁。整个侯府都张灯结彩的,处处都喜气洋洋的,丫鬟们 忙忙碌碌、进进出出,非常热闹。

秦氏亲自为裴翠云带上凤冠霞帔,扶着她坐下来,说道:“我没有生过女儿,却能送你和静训出门,也算是我的福气。”

裴翠云说:“姑姑像母亲一样待我,是我的福气。”

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秦氏说:“天色不早了,你们也该早点儿启程了,晚了路就不好走了。”

原本裴翠云的意思是,三个人一道回去就是,但静训却不肯,说:“你等了咬金哥哥这么多年,就为了你这份心,我们也不能亏待了你。”于是,最终决定按照正常的嫁娶,吹吹打打地回历城 。秦氏又置办了不少的嫁妆,所以这次回历城的是一个送亲的队伍。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来腊月二十那天赶到了历城。

程咬金早就将历城最好的客栈包了下来,静训留下来陪着裴翠云,秦叔宝则回家帮忙。

“你为什么不让元庆来送你,他可是你唯一的弟弟?”

裴翠云摘下耳环,对着铜镜说:“就因为他说我唯一的弟弟,我才不能让他来,大兴离这里有千里之遥,一来一回都得一两个月,他请这么长时间的假,说不定位子就被别人顶了。就算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不会被顶,但上司对他的印象也不会好的。他是我弟弟,我答应了娘的,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如今我为了自己离开他,却不能再耽误他。”

或许是事事顺心,所以静训无法理解她这种想法。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她也不会反对,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标准。

因为没有娘家人,所以静训这次留下来充当的是娘家人的角色,就睡在裴翠云的隔壁。

半夜,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间,静训忽然感觉到有人接近这里,她急忙穿好衣服拿起软剑躲在门后。这些日子跟着女兵们操练,她的功夫也长进了不少,对付个把蟊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听着脚步声越近,她越有熟悉感,皱着眉辨别了一下,才恍然大悟。

等到脚步声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打开门将那人拽进了自己的房间。

程咬金蹑手蹑脚地,一个不防被拽进了隔壁房间,他正心惊自己竟然被人发现了,刚要动手,却听静训压低声音说:“咬金哥哥,是我。”

见是熟人,程咬金才放松警惕,也学着她的样子小声说:“你吓我一跳。”

静训咬着后槽牙阴森森地问:“你还吓我一跳,说,你大半夜地跑到这里干什么?”

程咬金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我睡不着,就想过来看一看。”

“不行!”静训把剑放在桌上将他往外拽,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这大半夜的,翠云姐还在睡觉呢,你别去打扰她。”

“我就看一眼。”程咬金用哀求地眼神看着静训。

静训差点就心软了,最后还是坚定地拒绝了:“把翠云姐吓到就不好了,再将全院的人都惊醒了,到时候闹出笑话来,你让翠云姐如何自处?”

在静训地暴力阻止下,程咬金被抓着衣领丢了出去。

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却看见秦叔宝站在门口笑而不语。他恼羞成怒:“你早就知道我看不了是不是?也不说提醒提醒我!”

秦叔宝无辜地说:“提醒什么?我提醒可你难道就不去了?”

程咬金想了想,若叔宝哥真的提醒了,他也要去冒一次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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