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程怀瑾默不作声地开车，穆小寒坐在副驾驶，也只低着头，红着眼睛。
穆小寒知道，她有她的不得已，程怀瑾也有他自己的坚持。所以，在程怀瑾问出来如果他不做医生的话的时候，穆小寒没有回答，而程怀瑾也没有再问第二遍。他们两人都清楚，一时的头脑发热说出来的话，是当不得真的。
两人沉默着回到公寓，各自收拾东西。
程怀瑾的东西少，所以很快就收拾完了，他看着在衣帽间用左手慢慢将衣物放进行李箱的穆小寒，问道：“需要帮忙吗？”
穆小寒身体一僵，说道：“不用了，如果你收拾好了，你就先走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的家人应该还在等你回家吃饭。”
程怀瑾问道：“那你待会怎么过去？”
穆小寒说道：“我打车过去。”
程怀瑾点头道：“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能够改变你对医生的看法。如果你有任何麻烦，都可以来找我，我的手机号码不会换的。”
程怀瑾在门口站了一会，终于还是提着行李箱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听到开关门声的穆小寒扔掉了手中的衣物，瘫坐在地板上。
穆小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坐了多久，只知道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一起身，腿脚就已经麻痹了，她几乎是踩在云端一般飘到了客厅接的电话。
电话是孙彩虹打过来的。孙彩虹先问过程怀瑾走了没有，得到了女儿确定的答案之后，就笑眯眯地说道：“我刚刚去了菜市场，买了好多菜回来。我现在马上就回去做饭了，你快点收拾东西回来。”
穆小寒也顾不上神伤了：“妈，不是跟你说了，不要一个人出去吗？要是摔着了怎么办？那边有车没有？你坐车回去，不要走回去。”
孙彩虹说道：“也就几百米的路，没多远，坐什么车啊！你什么时候能到家啊？”
穆小寒说道：“大概两个小时后吧！”
孙彩虹说道：“正好，今天买的菜多，我做饭也差不多要这么久！”
穆小寒说道：“妈，随便做两个菜就行了，你别忙活。”
孙彩虹说道：“没事，我又不是真的不能动了。这是你第一次搬过来和我一起住，算是这么久以来我们母女俩的第一顿团圆饭，不能随便凑合。”
穆小寒说道：“那你也别太勉强了，要是累了就休息，我回来帮你。”
“你快点收拾吧！”
穆小寒毕竟偶尔会去郊外陪孙彩虹住上一两天，所以，那边有她的洗漱用品和一些换洗衣物，她只需要带几套工作装过去就行了。不过，毕竟是打算搬动郊外去住，而且还不知道会需要住多久，穆小寒还是又收拾了几套平时穿的衣服将行李箱给装满了。
拖着行李箱，穆小寒打开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这套小公寓。如果不是因为程怀瑾，或许她今天离开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扭头就走。可笑的是，以前她会嘲讽别人只有在失去了之后才懂得珍惜，而现在她失去了之后也开始后悔了。
穆小寒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孙彩虹已经做好了饭在等着她，见她回来了，连忙过来帮她提行李：“怎么才这么点东西啊？”
穆小寒说道：“我没办法自己开车，先带一些必须的东西过来，其他的等我的手好了，可以开车了再说吧！”
“也好！”孙彩虹说道，“赶紧去洗手吃饭吧！”
这边别墅的厨房，穆小寒一样地配备了洗碗机，吃完饭后，也不用讨论谁洗碗的问题了，将碗盘往洗碗机一丢就是。
孙彩虹习惯早睡早起，九点钟就回房间睡觉了，穆小寒是不到十一点睡不着的，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客厅里面都不知道该干嘛，连看电视都能够走神。若是程怀瑾在的话，总能够想出办法来和她一起将时间给打发掉了。
想着明天还要一早起来去公司上班，穆小寒干脆关掉了电视，洗澡睡觉。
原本以为睡一觉就好了，什么都会忘掉的，只是穆小寒这一晚却辗转反侧地失眠了，完全没有睡着。凌晨五点的时候，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给自己煮了碗面当早餐。
听到响动的孙彩虹也从房间内走出来，一出来就看到穆小寒端着面从厨房走了出来。
“妈，你怎么就起来了？”穆小寒问道，“我不知道你起来得这么早，没有帮你煮。”
孙彩虹说道：“没事，我现在还不想吃。你这么早就要去公司吗？”
穆小寒点了点头：“早上赛车会比较严重，要留出足够充分的时间，以免迟到。妈，我吃完面就去上班，家里也没有其他人，你好好照顾自己。你要是看到有合适的阿姨，可以自己做决定，工资高一点也没有关系，主要是能够照顾好你。”
孙彩虹说道：“不用了，你都搬过来跟我一起住了，还请阿姨做什么？家里什么电器都有，我不用洗碗不用洗衣服，需要阿姨做什么？最多就是每个星期请个钟点工过来打扫一下卫生就行了。”
“行。”
果然如穆小寒所料，虽然她已经算是提早出门了，但因为不好打车和路上有赛车的原因，她还是迟到了十几分钟。
穆小寒到达公司的时候，就见公司忙得一团乱。满怀疑虑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穆小寒顺便将小方叫了进来：“外面这是怎么了？”
小方说道：“穆总，昨天你不在公司的时候，文经理阻止市场部开了个会，将今年的销售额定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数字。比去年还要高出百分之一。穆总，去年的年销售额已经是个奇迹了，今年已经过了大半，这大半年的销售额却还不足去年的一半，文经理这是要将我们往死里折腾啊！”
穆小寒沉默了一会，说道：“高出百分之一……文晖这是要向我挑战，向大家证明她比我更厉害。随她去吧！”
小方正要再说什么，穆小寒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文晖重重地推开门，看着穆小寒问道：“你知道你今天迟到了吗？还有昨天，你突然旷班，一个下午不见人影，穆总，你就是这样以身试法，教你的员工怎么迟到早退旷工的吗？”
看到不请自来的文晖，穆小寒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我昨天为什么没来由公司，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
文晖说道：“我可不清楚！你自己旷工，可别扯上我！”
穆小寒问道：“这么说，你今天的目的就是过来兴师问罪的，而不是关心关心我的母亲会不会因为你莫名其妙的一个电话而进了医院？”
文晖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瞬间就恢复了强势：“我怎么不记得我给你妈打过什么电话？我的手机可是根本就打不进去你们家的电话。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对于公司是越来越不上心了，而且这两个月，公司的业绩一直在下滑，我觉得你毕竟学历太低，现在公司却又一步步更加强大了，你恐怕是管不了了。”
穆小寒目光一寒，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你说得没错，现在的公司我的确是管不了了。既然文经理都已经提出来了，不如将董事长请过来吧！我现在就准备辞呈。”
文晖狰狞地说道：“你不用威胁我，你也不要以为我不敢！”
穆小寒说道：“你先将董事长请过来了再说吧！总经理的去留，可不是你一个部门经理能够说了算的。”
“你……”文晖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这栋写字楼的隔音做得并不怎么好，只要声音大的话，隔着墙壁都能够透过来，尤其是开着窗户的时候。穆小寒清楚地听到了隔壁文晖的苦恼声。只有文晖一个人的声音，并没有第二个人和她对话的声音传出来，所以应该是在打电话。不用猜，穆小寒都知道文晖到底是在给谁打电话，不是文建国就是鞠平平。听她现在这语气，给鞠平平打电话的可能性更大。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穆小寒坐回了椅子上，打开了电脑，开始写辞呈。
穆小寒没有辞过职，并不知道辞呈该怎么写。不过，上网查她还是知道的。所以，搞定一份辞呈，她才花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辞呈写好了之后，穆小寒放在了一边，刚好，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让她原本有些愤慨的心情突然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电话，是文建国打过来。
穆小寒拿起手机，看着手机屏幕等了一会，直到自己的心跳稍稍平复，才接通了电话。
文建国开门见山地问道：“喜欢，小晖正在给她妈妈打电话，说你要辞职，还将她骂了一顿，对公司极度不满，这是怎么回事？”
听文建国的口气，并没有偏向于谁，只是他说出来的这些话，却让穆小寒的心一沉再沉，她总不能说这是文晖在诬陷她吧？毕竟，文晖才是文建国的亲生女儿，当着文建国的面，穆小寒真的说不出来文晖的半句不是。
穆小寒叹了口气：“董事长，辞呈我已经打出来了，你过来我就能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