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文涵的脚步刚刚踏上那漂亮的客厅长绒地毯,自己的一只胳膊便被身后的男子给拽住,再一个回拉,文涵便像是跳交际舞中的转圈一般,被罗文杰给搂在了怀里。
两个人身体贴得那么近,文涵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心更加发慌,她不由抬起头来,满眼惊惶地望着他,千年冰封的脸此时因惊讶变得有了些小女儿的娇憨之态,那闪亮的美眸不解地望着罗文杰,眨动着长长的羽睫,更增添她的可爱。
“文涵,这么久没有见你,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可爱,让我忍不住便想……”他的最后一句话快贴上她的耳朵在说了,而下一个动作,他便准备准确含上她如玉雕琢的耳垂。
到这时,文涵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谁的怀抱里,而他想要对自己做什么,一声惊呼就要破喉而出,另一个声音却更及时地传来:
“浑账东西,欺负人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还不快放开文涵。”
这尖利的女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罗文杰准备继续调戏文涵的想法荡然无存。
悻悻放开怀抱里的美人,罗文杰潇洒地走到沙发组合前,将自己整个人送进宽大的高档沙发里,长腿一伸,动作娴熟,姿态慵懒,整个人带着玩世不恭。
那张迷人的脸,微眯的眼神,他终于看向卫生间出来的女人,后者一身粉色的浴袍,头上用白色的大毛巾,将湿发包了个严严实实,那张缷去妆容的脸上,留下些许岁月的痕迹,整个五官却仍是精致漂亮的,丝毫没有她这个年龄的老态。
“董事长大人,千万别生气,我不过是很久没见文涵,情不自禁而已,你知道,我一向很喜欢她的,只是你不肯把她给我而已。”
他的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还有些可怜兮兮,就好像是真的一般,再配合他的眼神和表情,真是让安丽蓉气不打一处来。
文涵一直觉得在这对母子面前,就像是个外人,所以,她不打算参与其中,她准备到外面去等一等。
“董事长,我……”
“罗文杰,你要是说真的,我马上给你腾地儿,今晚你就给我洞房花烛夜,不把我的孙子给我留下,别想走。”
安丽蓉一张俏脸粉白粉白的,带了些怒气的红晕,说完这番话,都带喘,她是真气着了,连带着把文涵的话也给打断了。
“别,我亲爱的董事长大人,您这是变相地赶我走,这可是您的地盘,您让我在这儿洞房,让别人怎么看我罗文杰呢,不真成了禽兽。”
说完,男子已优雅起身,朝大门口走去,边走边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走了,过两天,我会在家里给您老接风洗尘,请一定参加,今晚祝您好梦。”
话毕,罗文杰的人已走到了房门口,任凭安丽蓉气得发抖,他也没有再回头的意思。
打开门,男子便飘了出去。
“文涵,你说说,这是我生的儿子吗?是吗?怎么会这么能气人?我不过就说他两句,他就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从我面前走出去,还张口闭口都是董事长,连声妈也没叫。
真是气死我了!”
文涵看着那个来去如风的男子,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他刚才靠自己那么近,能清晰闻到他身上属于他的气息,竟让她一时有些迷醉,可她知道,他终不属于她。
留在屋内的两个人,各自伤心,离开金帝的罗文杰,同样烦闷。
夜里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寒意,罗文杰走到车前,跟随一群保镖很快上了那辆商务车,黑色的车身缓缓溶进夜色中,如同游入大海的巨鲨。
坐在车内的罗文杰将头仰靠在靠背上,一只手握成拳放在光洁的额头上,以掩饰他面容的憔悴。
刚才在去乘坐电梯的时候,看到的一幕情景让他几乎将牙齿咬碎。
那是安亦扬搂着关琪宁离开酒店时的情景,在这样一个周末令人迷醉的夜晚,两个人以那样一种暧昧的姿势出现在酒店中,任谁见到,也不会把他们往好的地方联想。
因此,罗文杰在去往总统套房,才会有那样反常的举动,他想知道,到底是自己的魅力不够,还是那个女人真的是自甘堕落,才离开自己,就又攀上了他的表弟。
他记得他曾无数次警告过她,不要靠近安亦扬,不要和他来往,显然,她是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那么,她是想用这件事来挑衅他吗?向他示威?
他又该如何惩罚她呢?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在别的男人怀里尽现温柔,自己却在这里孤家寡人?
如果他能做到如此淡定,那他一定不是罗文杰。
将头猛地从靠背上抬起,男子鹰一般的眸中闪过一丝精锐之光,周身的肃杀之气顿时暴涨几倍。
“老板,有何吩咐?”
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一旁的助理忙问道。
“去落玉巷,1区15幢。”
简单的几个字从他的薄唇中迸出,他的目光同时望向深沉的夜色,窗外景物全部都在倒退着,仿佛是等待检阅的士兵一般,见到王归来,以恭敬的姿态后退,而他,就是那个掌控全局的王,没有人能反抗他,反抗他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关琪宁在安亦扬的陪同下,回到与郝婆一起租住的出租楼下,两个人在车上做今天晚上最后的拥抱。
闻着女子身上淡淡的清香,安亦扬有些心旷神怡:“琪宁,搬去和我同住,好吗?我不想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你也可以把小天也一起带去,那里房子很宽敞,他可以自己住一间。”
关琪宁的头放在他的肩头,感受来自他放在自己后背上的大掌真实的温度,心里的种说不出的安心,可安亦扬的话让她一
时无法接受,她离开他的肩头,正视他的目光,那目光中的柔情是从未改变过的,今晚却掺杂了更浓烈的情绪。
关琪宁知道他在想什么:“阿扬,我们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我根本还没有准备好要介入你的生活,我们现在的交往不是很好?”
“可我不甘心,我怕不把你拴在身边,有一天你会从我身边逃走的。”安亦扬的话带着些小孩子撒娇的意味,弄得关琪宁有些小心酸。
将手放在鼻子底下,抑制住那股酸涩感,关琪宁笑笑,道:“我知道了,不会有那样的事,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这话就像是誓言一般,让关琪宁也觉得不真实,她现在只想早早安抚到他,不让他有胡思乱想。
“不早了,早些睡吧,我先回去了,免得郝婆担心。”关琪宁拍拍他的脸颊,仍是一副哄小孩子的口吻。
安亦扬似乎对她这种对待很受用,便欣然答应道:“那我明天来接你去上班。”
“不用了,这里离你那里实在太远,我自己坐车去就可以。”
“我们俩还需要那么客气吗?我愿意,别跟我争。”
安亦扬强调道,此时,关琪宁已下了车,站在他的车旁,两个人说完最后一句话,安亦扬便发动车子,消失在黑夜中,关琪宁则目送他的车子完全离开,才准备回家。
刚一转身,关琪宁立刻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脸上的笑容倏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吓后的苍白,连全身都不由自主颤动起来,那个人,那个如同地狱中走出的恶魔,他竟然站在离自己二十米的地方,身后是一群黑衣保镖,而他那双深幽的瞳眸,即使是在这样的夜晚也能感觉到,正在向外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看着这样的罗文杰,关琪宁本能地想要退缩,她也真的往后退去,并想转身拔腿就跑。
“把她给我抓回来。”男子冷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让关琪宁再次感到绝望来袭,心跳如擂鼓,腿脚软得根本挪不动步。
她只好认命地一低头,再转过身来,冷冷看着他,道:“不用了,我走过来就行。”
关琪宁直直朝他走去,即使知道他是一团火,一座冰山,她也不得不靠近他,就算是把自己烧成灰,冻成冰,她也不得不承受。
因为,她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她早已认命。
两个人分开也有一个多月,关琪宁却对他的气息再敏感不过,每走近他一步,她都能感觉自己更接近地狱。
死亡,绝望,痛苦,悲伤,每一种情绪都是那么极致,是他带给她的全部。
为什么不直接把她弄死呢?
这样也好过被他如此凌迟,生不如死。
关琪宁警告自己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不要表现地那么软弱。
他已经不是她的谁了,他们的三个月之期已满,至于五年前的事,也早已烟消云散,他不能拿她怎么样。
像一个准备随时就义的女英雄,关琪宁最终走到了罗文杰的面前。
看着女子如此听话的表现,男子的唇角扯出一丝淡笑,周身的冰冷气场刹时减去不少,连关琪宁也觉得呼吸有些流畅了。
下一秒,男子命令道:“上车。”
简单两个字后,男子率先朝车子走去。
“不,我要回家,罗先生,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你也不能命令我做什么。”
关琪宁鼓足勇气,尽量控制着自己声音不要发抖,把自己的意思清楚地表达出来。
“是吗?我们之间真的没关系了?”
罗文杰本已转过身的动作停下,复又转了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不无讥讽。
“是的,罗先生,我们之间的合约只有三个月,现在三个月早已过去,所以,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那我要是不放呢?关琪宁,我的话你敢不听了吗?五年前……”
“五年前的事早没了,孩子没了,什么都没了,我也没拿过你一分钱,你不要逼人太甚!”
关琪宁歇斯底里,几乎是从胸腔中吼出这么一句,随即,承受不住心中太多的压抑,恐惧,害怕,她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在周围微弱的光中,她的脸因为那泪光变得斑驳起来,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即将夭折在风中的美丽花朵一般。
心,没来由地搅痛起来,因了那眼泪,因了那斑驳的容颜,也因了那歇斯底里的怒吼。
是他逼她太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