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
加工厂里的人陆陆续续从睡梦中惊醒，值夜的人惊讶地看着远处的城市亮起一片火光。
林华猛一睁眼，一转身正好看到同样半坐起来的谭知白，两人对视一眼，又是一阵闷雷般的响声，震得窗户玻璃“格格”轻响。
林先起身下床，光着脚站在窗前，仔细辨认远方传来的声音，李思瑜问：“打雷？还是地震。”
“不是打雷，”林先道，“从市里传来的声音。”
林先打开窗户，整个人往外探出头，深蓝色的夜幕下，城市中亮起的橙红色映红了半片天空。
刺眼的光芒只是一闪，随即整座城又沉寂下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是轰炸吗？”谭知白低声问。
林华摇摇头：“没有轰炸机，明天去城里看看才知道。”
翌日，童妍带着几个人准备到市区一趟，确认昨天爆炸的情况，简单的侦查一下。
众人已经很久没进入过江城市中心了。
曾经繁华的商厦如今已经破败不堪，地面上散落的垃圾打着旋被风吹向一边堆着，偶尔出现几只丧尸也只是无意识地游荡着，有些墙角甚至长出了坚韧的杂草，迎风而动。
“城里有人来过。”林华道，“你们看，被炸掉的楼。”
童妍一个拐弯，一动依旧冒着黑烟的大楼出现在眼前，爆破的痕迹十分明显，越往市中心走越显得杂乱。
许晨道：“是救援队？这里的爆炸至少是两百公斤TNT当量。”
几人都露出几分高兴的神色，童妍停下车，往周围看了几眼，发现了不远处还算完整的建筑外围着十数只丧尸，此起彼伏地哀嚎。
林先奇怪地看了几眼，说道：“那边好像不太对劲，似乎是有什么在吸引丧尸。”
“嗯，看到了。”童妍招呼几人上车。
这辆车是程泽改装过的，车前焊上了前端尖锐锋利的撞板，车窗都用贴条封了起来，只露出用来架枪和瞄准的窗格，林华架上枪，车子就缓缓靠近那栋建筑。
车前的撞板呼啦啦撞翻了大半丧尸，林先和谭知白趁机下车跟拿着枪的许晨一起退回建筑里躲在一根柱子后，林华和童妍则是引着丧尸走远。
许晨抱着枪在前面打头，三人走向建筑深处。
清理掉建筑里的丧尸，几人靠近被人可以挡住的地方，把挡着的东西一样样搬开，里面是开了一条仅足够一人进出的缝的电梯。
电梯里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正在不住喘气。
男人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露出肩膀上的伤口，军裤和军靴能辨认出是个军人。
许晨在后面巡视，林先沉默了一下，小声问：“你还好吗？”
那男人似乎已经无力坐直，咳了两声吐了口黑血，“不太好...你们是怎么找到这的？”
谭知白道：“你是军队的？怎么受伤的，需要我们救你吗？”
男人答道：“是的，不过我的小队应该走远了。你们也得快离开这里，这座建筑地下全是丧尸，我们布置了定时炸弹...”
林先：“......”
“你不走么？我们可以帮你。”林先道。
男人摇摇头，伸手扯开衣服，他身上到处都是被丧尸咬过的伤口，苦笑道：“我没法走了，您们是幸存者？一共多少人，你们可以试着用这个频道联系我的小队，他们会为你们提供救援。”
他说了一个频道，又吐出一口黑血，同时他手上的手表开始“滴滴”响，“还有五分钟，你们得走了。”
谭知白问：“现在广播可以用了？”
男人点点头，“短波信号已经修复，部分通讯可以完成。”他顺手将身上的通讯装置扔给林先就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半昏迷过去。
静了一会儿，商城地上传来几声哀嚎。
“该走了。”许晨借着商场里昏暗的光射穿了在靠近的几只丧尸，同时商场外也传来童妍的喇叭声。
等到几人上车，童妍快速驶离爆炸波及范围。
三分钟后，一阵闷雷似的震响，他们身后的商场已经轰然倒塌，因为距离不是很远，爆炸产生的能量波差点把车子掀了个跟头，几人具是吓了一跳。
车子开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林华将通讯器戴上耳朵，调试到那人所说的频道，缓缓道：“呼叫...”
突然卡壳。
他们并不知道这支小队的番号。
林华只好干巴巴的呼叫了一会儿，但这个频道依旧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毫无收获的几人只好转头回加工厂，路上林华依旧坚持不懈的呼叫，但频道内依旧安安静静。
将这个消息告知给加工厂里的人，女孩们都哭了起来。
在与外界隔绝四个月后，终于收到了军人的消息，众人心情都无法形容，混在哭声里的甚至还有畅快的笑声。
林华还在跟通讯器死磕。
第二天，众人原定的搜寻活动没有取消，只是队伍多了一个任务，就是找到救援小队，能提供帮助的话无条件提供帮助。
而这次，队伍被拆成了好几个小队，两人一组，最大范围的在市区找人。
林先则和程泽被分到了一组，这次的车队足足十二辆车，同样是在往常的十字路口分开。
林先和程泽此次的方向是东边，带着通讯器的林华和童妍则是到发生爆炸的中南部搜寻，两辆车在一个岔路口分开。
林华对林先道：“你师父让我跟你说，保护好自己，祝你好运。”
“知道了——”林先头也不抬地回。
谭知白这次是留守人员，一大清早就出门巡逻去了，两人也没见到面，昨天夜里还因为一件小事又吵了一架。
两人的车沿着环城东路一路过去，路上一片安静，林先都要开始怀疑昨天他们见到的人是不是她的幻觉，杵着下巴叹了口气。
“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讲，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一下。”程泽侧头看了林先一眼，脸色带着温和的笑意。
说起来，这还是离开X国以后林先第一次和程泽单独相处，林先说：“我们好像总在这种时候遇到，好神奇啊。”
林先第一次见到程泽，是在子弹乱飞的战场，程泽捞了一把狼狈的林先，两人在一个掩体后缩了一夜。
那时候林先还是一个新人，一心只想拍出有价值的照片，那天的战斗来得猝不及防，深处战区的她在流弹和炸弹中艰难穿行，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人会关心她这个记者的安危。
好在程泽在混乱中将她拽到了掩体下。
这次的重逢虽然没有子弹纷飞，但也是一个巨大的战场，仿佛程泽只会在危机中出现。
程泽愣了一下，随即玩笑一句：“也许命运就是这么安排，接受命运吧，少女。”
林先捧场地笑了起来。
正午的时候，两人已经在这一片转了好几圈，依旧没看到救援队的踪影，只好转到了郊区寻找吃的。
这一转又是一天，两人在一个破村落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林先起来刷牙的时候，听到了头顶奇怪的声音，总觉得十分熟悉，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声音，抬头的时候被嘴里的牙膏沫呛了一下。
“程泽！咳咳，快看，是那什么...”林先一时间想不起来，磕磕绊绊地说，“是飞机啊。”
一家军队涂装的直升机飞过两人头顶，往城市中心飞去，林先当即挥手喊了一声，巨大的螺旋桨声音马上就淹没了这一声呼喊。
直升机没有停下。
“我们跟上去。”林先漱了漱口，随意抹了一把下巴的牙膏沫，直接爬上了车。
两人的车速越来越快，直到他们看到那架直升机停在了一栋大楼楼顶，童妍和林华的车也出现了。
四人都下了车，试图找点什么东西引起楼顶直升机的注意。
直升机驾驶舱里走出一个人，离得太远，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在楼顶四处眺望了一会，竟然席地而坐，不知道在干什么。
四人静了一阵，正在犹豫要不要去那栋楼找人的时候，林华身上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呼叫猎狼小队，呼叫张奇队长...”
几人：“......”
林华手忙脚乱地按下通讯键，回复道：“你好，请问你是直升机驾驶员吗？”
那边那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问：“你是谁？这应该是猎狼小队的通讯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来话长...”林华道，“我们是幸存者，在江城北边有一个食品加工厂，你们是救援队的吧，我们能为你们提供帮助，同时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我怎么相信你们？”
这下轮到林华沉默了。
又过了一会，那边道：“你们是不是在一个广场上，有两辆车，四个人，我好像，看到你们了...”
“对对，是我们。”林华也抬头看了一眼那人所在的方向，“我们要怎么才能取得你的信任？你可以提点要求什么的。”
还没等那人再次沉默一轮，程泽说：“等等，你有没有关上天台门？我好像看到有东西往你那走了。”
那边那人疑惑了一下，随即枪声大作，林华只好关上了通讯器。
那栋楼上，已经出现了不少黑影，行动迅速，一看就是成群的快尸，枪声远远传来，几人脸色都不怎么好。
但他们没法冒险过去救援。
枪声突然停了，直升机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起落架上挂了不少丧尸，在直升机飞出大楼的时候，那些丧尸才纷纷掉了下去。
林华试图再次呼叫，然后那边再没有回应。
几人只好跟随直升机的方向一路开车，远远地，能看出直升机在往加工厂的方向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直升机巨大的声音，街道上的丧尸越来越多，四人在尸群中绕来绕去，反而离直升机越来越远。
童妍只能道：“我们先找个地方躲避一下，丧尸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