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昭帝并不知道此时他身旁已经站了两人，他喘了会儿粗气，将手中染血的明黄帕子随意丢在了桌上，眸中露出茫然的神色来。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瞧着宫殿上的房梁放空思绪，正出神的时候喉咙忽然一痒，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林栖月瞧着已经病入膏肓的鸣昭帝对叶归彦传音道：他中了毒，竟还能撑到现在。
叶归彦回道：吊口气罢了。
鸣昭帝体内的毒是慢性毒，大抵在他体内潜伏了十年有余，如今已经到了毒发的时期，普通人早该死了，应该是那国师给他吊着一条命。
鸣昭帝咳嗽声愈演愈烈，他猛地将被他丢在桌上的帕子拿了过来捂住自己的嘴，待好不容易平缓下来时，帕上的血又深了许多。
他喘着气死死盯着手中的帕子，茫然的双眸逐渐聚起了焦，继而面色涨起病态的红，抬手将帕子放在烛火之上。
待火舌卷上飘出一阵难闻的气味，鸣昭帝这才将帕子扔在地上，视线冰冷愤恨，咬牙磨出了几个字：“毒妇！”
由于鸣昭帝情绪起伏太大，两个字堪堪说出来又是一阵长久的咳嗽，脸上的红色褪去，变成一片青灰。
林栖月咂舌又道：他活不了多久了。
叶归彦神情淡漠，并没有什么触动。
待地上的手帕燃成灰烬，鸣昭帝在椅子上又歇了一会儿，这才吃力的披起放在一旁的外披，起身往殿门之外走去。
林栖月道：跟上。
说着便不远不近的缀在了鸣昭帝身旁，叶归彦紧随其后。
既然他们二人无法自己走出去，那跟在鸣昭帝身后就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他只是一名凡人，神器布下的干扰对他来说并不奏效。
鸣昭帝伸手推开门时惊动了守在门外的那两名小太监，小太监行了礼，正要通知总管，却被鸣昭帝拦了下来。
“寡人随意走走，莫要跟来。”
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些油尽灯枯的颓败。
两名小太监闻言有些犹豫，但也不能反抗，只能唯唯诺诺的应下了。
鸣昭帝走得极慢，夜风吹来带起他的衣摆，显得整个人有些空荡。
他抬头看着空中残月，面上的神情晦涩不明，不过瞬息之间他便下了个决定，调转步伐急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林栖月跟在旁边道；你觉得他要去做什么，找他口中的毒妇算账？
叶归彦道；不会。
林栖月挑眉；你怎知不会，我倒觉得应当是要去算账的。
叶归彦看着鸣昭帝骨瘦如柴的背影，冷静道：若是可以，早该动手。
林栖月一默，这么说倒也没错，瞧鸣昭帝的样子大概早就知道此事了。
那他到底要去做什么？
林栖月心中疑惑，继续跟在鸣昭帝身后走着。
约莫一炷香之后，鸣昭帝在前面转角处拐了身子，二人随之走去时，林栖月忽然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她有些惊讶的传音道：影响消失了。
叶归彦点了点头：嗯。
视线看着前方还闪着烛光的宫殿：来对了。
鸣昭帝在宫殿门前站定，这万人之上的君王在这一刻竟然弯下了自己的腰，声音之中带着沙哑的崇敬：“国师，寡人有事相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