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
凛雪纷飞,挂在枝头,落在瓦檐,湖面冻成了冰。
御书房内,顾笑夭合上白夕琉传回来的折子,看向不过十岁,便不得不伏案操劳的幼帝。
“陛下,该启程了。”
“去哪里?”
“北方。”
“去北方做什么?”
“宸王剿灭流寇,平定动乱,恢复民生,深受北方民众爱戴。您此次御驾亲征,亲自嘉奖宸王,顺带体恤百姓,宸王收到的民心,都将转移到您身上。”
顾笑夭看着白燚轻笑,“宸王在北边待了一整年,功绩却都是您的。您说,宸王会不会生气?”
对付白燚这个小孩子,最好的引导方式是利用他对白夕琉的不满。
如顾笑夭所料,白燚决定去北方,阻止白夕琉声望渐盛。
如今民间本就只知道宸王白夕琉,不识建昭帝白燚。
……
松枝挂雪,白夕琉摘下手护,抬起手,雪花落在如玉的手上。
“应该快到了吧?”
陪在白夕琉旁边的蒙四不解道:“爷,谁快到了?”
“建昭帝。”
“陛下……陛下来这里做什么?”
白夕琉抖掉掌心的雪,戴上手护,轻扯了下唇角,“北边风光好,陛下来赏雪。”
蒙四皱眉,“若是陛下来,您这些时日的操劳,岂不是都给他做了嫁衣。”
白夕琉淡淡看向蒙四,“你我是臣,只有臣子在君王面前邀功,哪儿有君王抢臣子功劳的道理。”
蒙四低下头,“殿下说得是。”
顾笑夭和白燚到的时间,比白夕琉预料的晚了两天。
白夕琉以为白燚年纪小,舟车劳顿以致于身体抱恙,却没料到,是顾笑夭倒下了。
……
“咳咳咳——”
白夕琉冷冷看着顾笑夭,“就你这身体状态,哪儿来的勇气来北方?”
顾笑夭轻笑,“我不放心陛下。”
“你死了,就可以永远放下心了。”
顾笑夭轻叹了一口气,“陛下他到底……不过一个十岁的孩子。”
“顾笑夭,你今年也不过十六。”
顾笑夭愣了下,然后笑开,“原来我才二八年华啊,我怎么却觉得,自己已经二十有八了呢?”
顾笑夭看着白夕琉,“我之前以为你放权,只是权宜之计,现在想来,你看得比谁都透,不愿一生劳碌命。”
“这中域,是白家的中域,你一个顾姓女子,何必操劳至此。”
顾笑夭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这是宸王给我的机会,我自然要牢牢抓住。”
“有意思吗?”
顾笑夭笑,“有意思的。”
……
白燚视察回来,见顾笑夭靠在白夕琉怀里,皱紧眉头。
白夕琉抬起头,“陛下回来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
白夕琉淡淡道:“陛下,她是积劳成疾。”
是解释,也是指责。
白燚哑然。
白夕琉抱起顾笑夭,“陛下,臣带顾先生去休息,您也好生休息。”
白燚想阻止,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他只能看着白夕琉将狐裘大袄披在顾笑夭身上,抱着顾笑夭起身,跨过门槛,调转方向,朝着长廊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