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瑾出来时,太阳已隐去了光芒,天空瞬间变得阴沉沉的,带着湿气的风呼啸而来,掀起了他宽大的衣袍。受到寒气,他的手指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叶澜见状,立刻靠过来,虚扶着君陌瑾。
连公公小跑几步,跑到君陌瑾身旁,看着他额头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满是心疼的开口:“哎哟我的王爷啊,这……这伤口还在流血啊,您身子骨弱,这可怎么受得了啊,您先到偏殿歇着。”然后转头踢了旁边白白嫩嫩的小太监一脚,捏着嗓子道:“该死的狗东西,没没看到王爷受伤了吗,还不快些带个太医过来……”
突然御书房传来一声怒吼:“连东旺,还不给朕滚进来!!”
连公公接下来的话就这样硬生生卡在了脖子眼,他赔笑道:“王爷,那奴才先告退了。”
君陌璟摆摆手,没说话,由叶澜搀扶着走下了台阶。瑟瑟秋风中,那远去的背影显得越发孤寂。夜阑一路都忧心忡忡的,总想说点什么,但一张口,又不知该说什么,这是王爷自己的决定。到现在他大概也明白了如今的顾二小姐就是王爷一直都在寻找的人,只要是和顾二小姐有关的事,王爷都甘之如饴,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没走多远,就碰上了匆匆赶来的方盛,叶澜脸色有些不好。
那方盛脸色也不太好,明摆着与君陌璟说话有多掉价似的,可又碍于对方皇子的身份,只得稍微放低了姿态,皮笑肉不笑的说:“瑜王殿下这么些日子都未曾进宫,娘娘可是惦记您的很呐,这不,今日刚知道您进宫,就让老奴立刻来请您过去与她喝喝茶,解解闷。”
太后早不来晚不来请,突然在这个时候请,叶澜猜都不用猜,就知道那太后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如今王爷还受着伤,断然不能让王爷羊入虎口,他看着方盛,迟疑着道:“方公公,我家王爷今日身体不舒服,改日王爷一定······”
没等叶澜说完话,方盛就极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不容人反驳的强硬道:“瑜王殿下,请吧!可别让太后娘娘等得太久!”
君陌璟没出声,去往了福寿宫的方向。
与此同时,顾晚笙终于赶到了宫门外,看着戒备森严的城墙,她的头又有些疼了。她是真想不明白君陌涵那傻逼是咋看上她的?!怎么说她声名在外传了这么久,正常点的人都不愿意娶她好吧,虽然知道对方看不上她······不对,她怎么会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还看不上她?分明是她看不上才对!!有她在,这门婚事是不可能的!
顾晚笙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拐角处的人影心头一震!
“父亲。您······”
顾渊也颇为诧异,但也很快就回过神来,知道女儿来此的目的,他余光看了看宫门,并没有他要等的人,于是开口说道:“笙儿,放心,此事很快就解决了。你不想嫁,谁也逼迫不来你!”
顾晚笙心口微微发烫,一种名为亲情的暖流浸入四肢百骸,让她发怔,鼻头蓦的一酸。同时她也没忘记还没成的婚事,开口问道:“怎么解决的?”
顾渊没说太多,只是带着顾晚笙又回了府上等消息。
这一整天都颇为安静,没有人听到任何关于顾晚笙婚事的消息。众人都猜测着皇上莫不是要选个黄道吉日来昭告这门婚事······当然,也有一部分人猜测着这门婚事应当黄了,如今将军府兵权在手,势力越发大了,皇上多半是不愿意让将军府与皇室结亲的······
就在众人纷纷说道的第二天,瑜王离京的消息可谓是炸了众人个措手不及!本以为是瑜王得了重用,派到姑苏处理事务,可谁知道,居然是天气愈发寒冷了,皇上当心瑜王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身体又会受不住,姑苏那边气候温和,比较养人,刚好那边有一座竣工了的行宫,十分适合瑜王养身子,就将行宫特赐给了瑜王,让瑜王当日就南下姑苏,到行宫中养身子。
众人懵了。表面上是皇上担心瑜王的身体,送他到姑苏养身体,,加之送了如此华丽的宫殿,可谓是温柔体贴,对皇室子弟来说瑜王殿下可是独一份,可实际上皇上打的什么主意,却没人说出个所以然来。这位瑜王殿下小时候就送离了皇宫,回来了没几年,好不容易在政绩上有了点起色,如今又让他离京,到底是变相的保护还是单纯的放逐?!
秋日火红的太阳一簇一簇的照耀在已经出了城的马车上,一路上寂静无语,只有车轱辘轧过落叶窸窸窣窣的萧瑟声。没过多久,车帘被掀开缝隙,叶澜琢磨着问:“王爷,真的不去跟顾二小姐道别了?”
君陌璟头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只是脸色惨白的可怕,可以清晰的看到隐藏在皮肤下面的青色,即使整个马车沐浴在了阳光中,但是室内却依旧冷得让人微微颤抖。听到叶澜这么问,静默了一会,轻声答道:“不了。”
他喃喃道:“这个告别,没有任何的意义······”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来年依旧可以途经一场花的盛放,然后带着温柔的笑意,再次与她重逢······但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坚持······
或许他应该听叶澜的,和她好好道个别,最后在深深看她一眼,把她的一切深深烙在心里,刻在灵魂深处,永不忘记。
不,还是不了。他还是要留下这么个遗憾,好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坚持下去,然后亲自回到他的姑娘的身旁,亲口说一声:“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花期已到,我已归来。”
他已经食言过一次,只希望这次上天能眷顾他,让他彻底把他的姑娘拉出深渊,再无折磨,依旧能够眉眼如故,执剑天涯,奔赴她所有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