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卫妧这是真没了耐心,卫万氏被吓得身子都颤了颤,这才说了出来。
原来是太子为了捉住卫妧的把柄送钱给卫万氏,让她杀了江氏,在嫁祸给卫妧。这是得有多细心,杀生母,圣上想要保她手下的军队也不会答应。这世上谁没有生身母亲。可如今,江氏也已经被卫妧失手杀了,这罪名怕是也要坐实了。
卫妧蹲下身子,仔细的看了看江氏身上,目光触及那些青紫的淤青时,愣了愣,她看着卫万氏问,“你打的?”
卫忠也看着她,卫万氏也只得老实回答,“是她不听话,以下犯上……我按规矩来的……”
“不。她是抱病死的。”卫家人都看着她,也只是几秒,都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们不必担心,我会想法子。好好安葬她吧。”
说罢,卫妧起身,卫万氏看着地上的钱,目光触及卫妧慌乱中带着疑惑,卫妧笑了笑,“收着吧。反正太子殿下也不差这点钱。”
卫忠熟悉官场上的那些把戏,很多事卫妧不必说他也可以吩咐人办好,卫妧看了看天,怕错过六皇子生辰宴会,抱着剑走了,没人拦她,哪怕是客套话,也没人对她说。
外面的雨还在下,卫妧骑马过城门,下意识压低了蓑衣斗笠帽檐。守门的官兵多也都心不在焉,放一个人过去便过去了。
卫妧刚松了一口气,忽然听见有人在叫她,她抬头看城楼上打伞立着的男子,目光顿了顿。容昕。是他。他怎么会在这。
容昕朝她笑了笑,下了城楼朝她走来。卫妧下意识就想骑马跑,容昕走到她身边忽的笑了,明媚而又灿烂,“卫妧,你紧张什么?”
卫妧低头,没有看着他的眼睛,她怕陷进去,她笑了笑,否认,“殿下说笑。臣没有。”她向来学不会那些官话,也不会说。
“你紧张时,左肩会比右肩低,因为你的左手里正握着匕首。”
卫妧心下颤了颤,左手掌心的那抹冰凉让她恢复神识,默不作声的收回匕首,“殿下有事吗,无事的话臣先走一步。”
“卫将军对外称病却来了江苏,为何?”
卫妧没说话,在他面前,她永远占不了上风。因为他总是能一眼看穿她的想法。
“殿下何时管起了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卫妧微微一笑,目光凌厉。
雨还在下,有水落在容昕的肩头,他的素白色衣衫上染了水渍,容昕好像很在意她的失礼和疏远,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他笑着说,“阿妧,我们之间何时这样尴尬了?”
“殿下说笑,臣与殿下本就不是一类人,不谈亲近,也不存在疏远。”她说的轻巧,仿佛真的只是和一个不熟悉的人说话一样。
“你年少时,不是很爱我吗?”
卫妧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轻轻地笑着说:“殿下记错了罢?那个为了殿下拒了三皇子婚约的是我的表姐武乐陵,她已过世八年有余。至于臣,对殿下只是敬重。更何况,殿下八年前为了所谓的兄弟情不是已经拒绝过武姑娘了吗,又怎会在意她的感受?”
容昕没回答,她说的是。八年前武乐陵为了他抗旨不婚,可换来的只是他的一句“容昕多谢姑娘抬爱,配不上。”可是哪成想,武乐陵满门被斩,秦家从中移花接木,三皇子母亲罗贵妃也念及与武家的情分求情,饶了她一命,流放西北。西北暴徒之多,押送的狱卒看上她,意欲不轨,他救了她,才发现自己对那个女子何尝又没有感情呢?彼时容昕羽翼未丰,不敢跟太子作对,只能帮那么多。半月后却传来武乐陵染上时疫扔进了死人堆里的消息。伤痛欲绝。
这八年来,他何尝不在想着武乐陵,可她是这个态度,真真让人心寒。
卫妧转过身去,夹紧马腹,骑马而走。
卫妧总是可以想起容昕八年前素衣白裳,朝着她骑马而来,将她从烈马上救了下来拥在怀里,就像天外飞仙一样。那时他们靠的那么近,她可以听见他的心跳。从此以后,她就学武骑马,为的是有一天武术超群可以站在他身边。可是后来他们都长大了,她也不爱他了。
人年少疯过爱过也就够了,她求得并不多。
不知是雨还是什么,有冰凉打在脸上,疼的她眉头一皱。
卫妧没有眨眼,她看着前方,虽然一片黑暗,但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卫妧伸手捂住了心脏的位置,还是滚烫的。
卫妧多日连夜风波,刚回到自己宅子里,还是累病了。
不知为何,本该在翌日的生辰宴往后推迟了几日,彼时卫妧转醒,身边伺候的却换了人。
那是个眉眼细腻温柔的女人,她见卫妧醒了贴心的将她扶起来,喂了水,又去找海棠。
从始至终,女人没有说一句话,卫妧喊住她,“姑娘是什么人?我怎的在太医院没见过?”
女人转过身,忽然开口“取你命的人!”
寒光一现,卫妧下意识身形一闪,女人扑上来,刀也只是擦在她的身边而过。
她是拿着刀的,卫妧身体还没恢复,看她样子功夫也不差,卫妧不能保证单打独斗能打的赢她,当即叫人,“海棠!”
女人见大事不妙,从窗外跳出去了。
海棠匆忙进来,聪明如她,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跪了下去,“属下疏忽,将军请责罚!”
“算了。我没事。”卫妧叹了口气,下床扶她起来。
“将军,是……”海棠还未说出口,卫妧摇了摇头,像是在否定。是又如何,没有证据,当今储君,又是他们能污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