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牧觉得这事不小,干脆跟学校请了三天的假,骑着小绿,在前往临唐岭的路上,苏牧显得有些沉默,他身后还带着一个精神小伙。
“苏哥,这事真不能怪我,本来事情就不大,当事人连伤都没受,我就按照章程给他们罚了款……”这小伙子苦着脸嘟囔着:“这次的任务报告都没写完呢,他们的精力是得多充沛的,成天励精图治的没事找事。”
苏牧翻翻白眼没有说话,这甩手掌柜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自己当初为了应付考试,让这俩临时工来代自己处理这事看来就是个错误的行为,现在据说临唐岭的那些世家弟子心中怨气深重,这俩人对于当初自己做了啥也语焉不详。
“苏哥,咱们这次的差事可不好做啊!”小伙宋小雨苦着脸说道。
苏牧淡淡地说:“天塌了有高个子的顶着,不要怕。”
“苏哥你到时候会救我吗?”
“我会留下你来威慑他们,然后回渔夫阁求援,再来解救你!”
“……”
“苏哥,我想下车!”
“你确定?”
“算了……”
跟后边这个不靠谱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苏牧心里也有些没底。
那毕竟是出过无数才惊艳绝的高手的地方,这次去摆明了要跟那些世家挑破脸皮,虽然跟着白可期练了一个月,可就自己这小身板,三重楼或许能抗一抗,练出内气的四重楼高手分分钟能教自己做人。
尤其是首当其冲的神拳堂。
其实换位寻思一下的话,一个瘦的快死的骆驼毕竟体格还在那摆着,冷不丁的被人扔到了马圈,虽然不敢反抗渔夫阁的决定,但心中的怨怼还是难免的。
“神拳堂,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苏牧叹了口气,最怕就是如此破落还寄居人下,仍旧傲气十足。
宋小雨深有感受,用力的点点头:“就是!苏哥当时你不在,我跟你讲,神拳堂的那些光头弟子,气焰一个比一个嚣张,也就是那个姓冯的大师兄为人还宽和一点。”
听到这里,苏牧心里有些感慨,有岚组织这个庞然大物镇压着江湖,真的是很难掀起风波,想找个人给自己喂招都难,更别提生死由命的搏杀了。
想决斗,先上报,审批七个工作日起步,等到通过了,气早就消了!
年轻一代成天憋在家族,闷头习武,学校也根本没时间去,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总要有所取舍,光在这一个坎上,就有不少的门派面临着传承困难的问题,这也是时代不同了的原因。
像是那些什么门派天才弟子在校园,纯属扯淡!
天才是吧,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你上学疏于习武,总有比你努力比你天才的人物,将实力差距一点点拉开,等你毕了业才发现,学习没学好,找不到工作,习武呢,实力早就落后同龄人一大截了,哪个老糊涂会把传承门派的重任给你?
这也是江湖前辈们一直感慨的,一代不如一代的原因之一吧。
……
临唐岭离云潭市不是很远,开车的话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骑电动车就得将近三个小时了。
到了这里,时间已经快到晌午了。
这里也是云潭山脉的一处分支。
横看成岭侧成峰,这里的山并不高,也不巍峨,五百米左右的高度,说是丘陵可能更贴切一些,植被环绕,松林茂密,一条溪流从山上蜿蜒流淌而下,汇入一条大河,流向不远处的小城。
周围还有连成片的稻田,金黄中夹杂着青色,甚是喜人。
苏牧来到了一个四合院一般的老宅子,占地足有千平,高高的院墙将里边的亭台楼阁遮掩,一株梧桐却露出了半边身子,枯黄的叶子飘落在外。
“苏哥,要不……咱们先去神拳堂?”宋小雨小声说道。
苏牧沉吟起来。
这件事,魏子舟从来就没给过他一个确切的态度,当时将锅甩给宋小雨和另一个精神小伙,也是避免让自己过多的卷进这摊水里。
魏子舟告诉他,上头的意思要秉公办理,然后又告诉自己,要‘秉公办理’。
他有那么傻?
苏牧有些头疼的在院墙下边徘徊,犹豫不决。
魏子舟跟神拳堂,还剩多少香火情?值得把事情做得这么明显留下把柄,站在本地世家的对立面上吗?
一入渔夫阁深似海,从此门派是路人,明面上两相维护,互为靠山,实际上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而魏子舟在神拳堂的师父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死因不明,神拳堂给出的说法是年纪大了强练拳法,气血逆行,但这神拳堂堂主这把交椅原本是坐在他师父屁股下边的,现在却成了他的师叔……
这诛心的谣言听在耳朵里,心中怎会没有芥蒂!
魏子舟这个人有些无赖不讲理,但打死苏牧也不信,仅仅凭一腔狗血,就能在神拳堂大势已去树敌无数的境况下,一路做到渔夫阁江北二把手位子上。
“真会给老子找事!”苏牧本来就不是一个果决的人,性子多少有些优柔寡断,现在这个事情又牵扯如此之多,面对的还是世家层出不穷的高手,要办好魏子舟交代下来的差事,还得顾好自己这条小命……
我太难了!
苏牧揉了揉脸,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照着魏子舟说的先做,“先去神拳堂看一看吧。”
宋小雨点点头,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然后推着车子,带着苏牧朝街道上走去。
“你先给我从头到尾理一遍,他们到底是怎么冲突的,现在又是怎么不安定了?”
宋小雨苦着脸,“其实事情特别简单,就是两家年轻弟子起了冲突,先打嘴炮,然后开打,但也没真下狠手,事后两方连伤都没有……”
“原因呢?”
“好像……是因为那些世家弟子,嘲笑他们没头发……”
“……”
“然后我就不知道了,还正在写报告,就被你给拉出来了……”
苏牧挑了挑眉,“之后的事情,大概就是两方上一代的人开始闹了,说是不满意你处理的结果!”
“那是渔夫阁处理的结果……”
听到这话,苏牧不由地笑了起来,“你这小子,没啥进取之心,拉你出来让你多做任务不愿意,在甩锅这事上倒是一点都不含糊……还算不错。”
…………
他们退走后,暗藏在宅子附近的探子露出了脑袋,将两人的样貌举止一一上报。
柳家家主柳正兴看着手机里探子发来的信息,面沉如水。
“到了柳家,却过门不入,直奔神拳堂的方向……”
他扭头对一边的人说道:“去给柳川堂打个电话,问一问!”
旁边那人道了声是,便跑去打电话。
许久之后再度回来,看向柳正兴,面色有些沉重。
“二公子说渔夫阁并没有下达什么指令,倒是魏子舟之前似乎对处理结果不太满意!”
柳家家主面色更沉,说道:“知会一下唐家和龙家,让他们的人给那位江专员吹吹风。”
“明白了。”
“还有,给陈家家主打电话,我要去见他,私下的。”
…………
神拳堂,实力不输临唐岭任何世家大族,但门派住址却寒酸的让人想掉眼泪。
入眼便是一处破旧的武馆一样的建筑,门堂朝外开,庭院内铺路的石头碎的不成样子,几棵松柏倒是长势旺盛。
庭院后的练武场传来声声喝鸣和打拳的拳响。
这神拳堂倒是不负这个名字,师承少林长拳,在江北开宗立派,英才辈出,巅峰时期门派三大拳法宗师威震华夏,其中神拳堂堂主一手炮锤功夫名扬江北,巅峰期有着气府高阶的实力。
只是拳怕少年人,外家功夫总也逃不出这个路子,晚年竟被一个七重楼实力的后生三拳击败,极尽折辱,三日后吐血而亡。
那后生也不知是来自何方势力,击败老堂主后便如同在江湖中蒸发一般,弟子们习得神功却报仇无门,只得心中空生悲切。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神拳堂走向了衰落。
衰落到上一代武者凋零的只剩下魏子舟师叔一人,才在魏子舟的操作下,上头授意将神拳堂迁到这个与世无争的小地方。
这一手笔也让那些实力不够的仇家打了个冷战,这些年来倒也没敢再去招惹,只是见不得人的手段越来越多而已。
这些年经历了投毒,暗杀,闷棍,破产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光是这一代的大弟子冯遣唐,一个从小生活在门派里的可怜孩子,就被陌生人拐去了三回。现任堂主,跟魏子舟同辈的莫友,至今仍未有子嗣,说来,也跟这些仇家有关。
只是这种事情总不好放在明面上来说,所以现任堂主就将最有天赋的冯遣唐视若己出,倾力教导。
负责看守大门的弟子望见了两人,微微一愣,随后认出了宋小雨。
“阁下前几日刚来过我们这破落地方,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这话说得客气,但却有股子疏远和傲气。
苏牧开口说道:“承蒙神拳堂还记得我这位下属,前几日我们处理方式可能有失公允,今日前来,是来向贵门派告罪的!”
看门弟子狐疑地大量了一下苏牧,又面色不善的看了一眼他身边装作看风景的宋小雨,冷哼了一声,想当初这人来的时候气焰那叫一个嚣张,渔夫阁的架子摆的离谱,现在来的这个倒是看着顺眼不少。
心中暗爽,嘴上也有所放松,说道:“渔夫阁秉公处理,我们自会尊重你们的处理意见,此时也无需跟我一个看门的提,不知专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需要向门派长辈报备一声吗?”
“魏专员对我们上次的处理方式不满,认为对于贵门派的惩罚有失偏颇,我们此次前来一来是向贵门派赔个不是,另一方面也需要对世家弟子作出更为严肃的处理,此事还需要仰仗贵门派的协助。”
看门弟子沉思片刻,说道:“容我向堂主禀报,二位里边坐。”
苏牧和宋小雨进了神拳堂的大门。
感受到门内传来的一道道目光,都是十分不善的盯着自己身边的人,苏牧眉头大皱,瞥了眼宋小雨,这货抬头望天,倒像是这些怨念和他无关一样。
“他娘的,在神拳堂都敢这个态度,去那些世家里边还不得飘上天了,难怪那边对处理意见最为不满!”
苏牧眯着眼,心里冒着火气,这事或许原本没有这么麻烦的。
这时,却有一声不合时宜的嘲讽声音从神拳堂门口传了过来。
“那位宋大人来了吗,怎么这会说是要告罪呀!不是很傲气吗?”
“别拦着老子,今天不来你们这找事,我们就想看看那两位大人的英姿!”
“对呀,今天咋就只来了宋大人一个呢,我记得原本还有一个更嚣张的,不是说要我们好看吗,渔夫阁的架子不是拿得很大吗?”
“……”
“苏哥,你听我说,当时的情况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哪有那样……”
苏牧面色恢复了平静,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摩挲着把手上的木纹,轻轻开口道:“无论当时情形如何,革了你的职都对得起这个结果。”
他长叹口气,站起身来,屁股还没坐热,麻烦事就又来。
“先扣你一个月的工资和绩效,剩下的,等回去了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