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李某劝你不要太过分。与一个体弱又比你小的姑娘四处作对,你有何颜面。”
李沅怒目瞪向赵秋晚。
“与你何干!”赵秋晚瞪回李沅,察觉到荀裕帧落在她身上凉淡的视线,嘴角微微僵硬改口道:“我也没有,我方才是未站稳,又不是故意撞你。”
“我信你有鬼!”
“爱信不信,要你信!”
“李公子明日还来国子监?”荀裕帧打断两人的争吵。
李沅压抑着对荀裕帧的怒气,向他看去的目光却仍旧盛着怒火,“容姑娘都如此说了,李某还有什么理由不来的。”
话落负气离去。
容如青为什么会生着病还来国子监,为了谁,就算她只字不提他也知道。
她为荀裕帧如此,荀裕帧却似心安理得。他如何能不气。
屋中,还剩赵秋晚略显不自然的站着。荀裕帧没有丝毫要搭理她的意思,兀自回了书案后。
赵秋晚还想解释什么,但瞧着荀裕帧根本不想与她说话。
“公主还站在这里做何?李公子已经走了。”荀裕帧没有任何情绪的话让沉浸于思索如何向他解释的赵秋晚一个激灵。
“我…我方才并未针对容姑娘,王爷难不成生气了?”
荀裕帧的冷淡总让她捉摸不透,加之她本也心虚。
“公主不是随李公子来的么,李公子走了,你难道不是也该离开。”
荀裕帧对她似比往常更为冷淡,赵秋晚微微咬了牙,定然还是因着方才的事。
“既然都来了,我便多留一会儿。我对王爷的心,王爷也不是不知晓。”
“公主趁早死心的好。不说本王是出家人,就算真会有谁令我动了心,那也不会是公主。”
赵秋晚闻言咬紧了牙根,目光盯在那书案后荀裕帧的脸上,他说话时连眼神都不落在她身上。
但让她死心,那怎么可能。她不觉得会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就算他不愿,她也可以去求父皇,只是她现在没有那个打算。可只要她想,她就会是长宁王妃。或者,他做她的驸马。
“就算做不了你心上人,本公主做王妃还是可行的。那个位置,本公主觉得无人能坐。”
荀裕帧抬眸,眸光淡漠而冷,赵秋晚与之对视,“王爷可以考虑一下,不是本公主也不会再有旁人。”
……
国子监外头行驶的马车上。
“咳!咳!春棠,我们还是从后门回去。”容如青抬起车帘一角看着窗外,忽地低头咳嗽。
春棠忙扯过帘布放下,轻抚容如青的背,“小姐,您这样来这一趟,有什么用吗?”
“自然是有用的。”容如青回身坐好,目光有些空荡的落在车厢上方。
春棠知道如今她理解不了容如青的一言一行,不再多问,“回去赶紧寻个大夫给您瞧瞧吧,若严重了又得麻烦。”
“嗯。”
两人在太师府后门前下了马车,春棠付完银钱后推开半扇门搀扶着容如青先踏进门槛。
“你何时才能让我省省心?”
谢玉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容如青一怔,抬头看去。
“娘,我……”
谢玉芳就站在那几步之遥的地方,也不知已经等了她多久。可以想象的是,在知道她偷偷离府后,谢玉芳有多担心。
“你已经越来越不听话了,还有你这死丫头!连你主子都看不住要你有何用!”
谢玉芳不忍对孱弱的容如青生气,便看向了她身旁的春棠。
春棠自看到谢玉芳就低着头不敢吱声,猛地被呵斥,吓得一个哆嗦在地上跪下,“夫人饶命。”
“娘,是青儿的错。春棠只是个丫头,她都听我的不敢违抗。”
容如青挡到春棠身前,敛眸,“娘,是青儿错了。咳,咳咳!”
“小姐。”春棠担忧地抬头看着身前瘦削的身影。容如青抿了抿唇,“娘,都是青儿的错。”
谢玉芳气无处发,转身就走,一面却还是向身边下人吩咐,“去请宋太医。”
容如青抬头看向谢玉芳的背影,“咳!咳!”
春棠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扶住她,“小姐。”
“扶我回屋吧。”
长宁王府一座屋顶,未醒盘坐其上看着太师府,将方才太师府后门边的事尽收眼底。
……
“主子,今日太师府小姐偷溜出府将太师夫人气得不轻。”
傍晚时,荀裕帧回府,未醒将白日所见尽数禀报了他,忽地又想起前一日荀裕帧命长梦到三皇子府办的事。
“主子,太师府小姐可是去了国子监?”
“嗯。”
荀裕帧坐在桌旁,似有所思。未醒沉默下来,退出了屋。
在屋中坐了片刻,荀裕帧起身推开屋中侧门。
里头烟气袅袅缠人,四壁分别嵌着数颗夜明珠,幽幽荧光照亮青绿的池水。
这是一间浴汤。
荀裕帧拂手,屋门便无声的合上。
身上墨绿缠金枝的袍子落地,肌肤白皙的半截小腿踏进池中。
靠坐池边,荀裕帧望着池中烟气,双眸映着墙壁夜明珠的光芒透出莹绿,烟气中朦胧了那张姣若明月的脸与泪痣。
当是水温舒适,他叹出一口气闭上眼。
“王爷心不静亦不澄,恐难入佛门。不过王爷若是想在此伽蓝寺修行,老衲自当恭迎。”
脑海忽而回忆起曾入伽蓝寺时住持的话,如今已过去多年,他却从未有变过。
“心不静,不澄。”
荀裕帧沉沉润泽的嗓音轻声喃道。
“注定不是佛门中人?”
细密的睫羽掀起,他抬手朝手臂看去,上头微微有金绿的鳞片光泽,那是蛇鳞。
合眸,将手沉入水中,“事已至此,也只能顺其自然。”
闭目之中,脑海又有场景浮现。是那日马车里,容如青望到他半妖化时惊恐的神色。
那张娇弱的小脸受惊的模样,后却又道会为他保守秘密。
“呵呵。”
浴池中淡淡的笑声,仿佛轻蔑仿佛不屑又仿佛毫无情绪。
“还道我无情。”可是也有些大胆。眼帘微抬,不知想到什么,荀裕帧的神色染上邪肆。
这日一早,荀裕帧未前往国子监,而是负手站在了与太师府一墙之隔的墙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