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雅的宫殿内,一个穿着翠衣的小姑娘飞快的在走廊间穿梭着,直到走到大殿的门前脚步才缓慢下来。等气息平缓下来,她又急忙掀起门帘走进了大殿内。“娘娘,苗公公来了,奴婢看见他身后的小太监手里的托盘上盛着一碗汤。”
殿内坐在独坐上女子正在闲读手中那卷书,听翠衣小姑娘的话,不以为意的说:“梅儿,你也在宫中呆了几年了,怎么还是这般不稳重。”
那翠衣姑娘,也就是女子说的梅儿,急忙开口说:“娘娘,这事真有不对劲,奴婢看他们行路间步伐十分匆忙,不像平时那般稳健,这情形压根不像是来赏赐的。”
女子听到这里才察觉不对,问道:“你见他们行色匆忙?”
“正是。”梅儿肯定的回答,怕女子不信还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这时一直在女子身旁候着的素衣姑娘说:“这前些天太医来请脉,才查出娘娘有了身孕,陛下莫不是派苗公公来送安胎药的?”
女子望着手里的书沉思片刻,方才开口说:“我们在怎么猜也只是猜,等会儿看看吧。”说着便把手中的书放在身前的书案上,便从独坐上起身,素衣姑娘连忙扶住上前把女子。女子接着又说了一句“你们俩儿同我出去瞧瞧。”
梅儿转身把门帘掀起来,等着柳珍扶着女子出大殿后,这才跟着出去。
这才刚出大殿,便见苗公公领着小太监刚从宫门口迈进脚,女子站在台阶上望着苗公公匆匆忙忙地走到了跟前,这才问道:“苗公公,今天到本宫这来怎么如此行色匆匆的?”
苗公公抹了抹脑门上的汗,这才唯唯诺诺的说:“贵妃娘娘,陛下赐了一碗汤,这外边风大,奴才怕走慢了,把这碗汤给吹凉了。”
女子瞧了一眼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汤,开口说:“既然苗公公怕吹凉了这碗汤,那便随本宫进殿吧。”女子说完这话,便由柳珍扶着进了大殿。苗公公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随着女子进了大殿,他身后小太监相互对视了一眼,也唯唯诺诺的跟着进了大殿。
女子又坐回独坐上,打量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又瞧了瞧来人的脸色,状似不经意的问:“本宫这殿内是太热了?几位公公怎么一直在冒汗呢?”
苗公公顶着压力回答:“不是殿内热,是奴才们来的太急,所以才一直流汗。”
“原来是这般。”女子看着苗公公的脸,语出惊人的问:“本宫还以为是陛下赏的这碗汤让你们倍感压力呢!”
苗公公与那两个小太监听完这话,吓得立马跪倒在地。女子见到此番场景,皱着眉头问:“那本宫便好奇了,这究竟是一碗什么汤?”说道最后语气中强硬吓得苗公公匍匐着身子直磕头。女子看着殿内被吓得直颤抖的三人,便什么都明白的,开口说道:“珍儿,把那碗汤端上来。”
柳珍和梅儿听到这话,立马跪下身子,眼眶中的泪水直打转,摇着头哽咽地说:“奴婢……奴婢做不到……”
女子讪笑着起了身,走下台阶,亲自端起那碗汤,两个丫鬟赶紧跪走过去,抱住女子的腿,口中直说:“娘娘不要……娘娘不要啊!”
“药当然得趁热喝才见效,你们两个这般行为成何体统,放手。”说完这话端起手中的碗,毫不停歇的喝个干净,把碗直接扔回了托盘上。在一步一步的走到独坐前,坐回了独坐上,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三个太监说:“还跪着做什么?不赶快回去交差么。”
苗公公低着头说:“娘娘好生修养身子,陛下这般做,也是有苦衷的。”说完这话他才起身,招呼着那两个小太监出了殿门。
女子见三人出了殿门,这才瘫在椅背上。柳珍和梅儿见此情形立马上前扶着女子,柳珍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娘娘别伤心,还会有皇子的。
“呵!呵呵……呵……”女子低声笑着,笑到后来却带着哭腔:“哪还有什么以后呀!情分终究是磨没了,帝王无情多算计,这么几年了,好不容易才怀上,现在说不要便不要了,如此果断。刚知道怀上的时候,我高兴地像个傻子,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娘娘……见红了……”梅儿语带哭腔小声地说。
女子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脸色苍白,额头上直冒冷汗,颤着声,中气不足的说:“梅儿,出去吩咐丫鬟备些热水,过会儿为我沐浴。”
柳珍在一旁急忙说:“娘娘使不得!小产也要坐月子,哪能碰水呀!若是伤了身子,可就真的与皇子无缘了。”
梅儿也在一旁帮腔,想要阻止女子的想法。
女子睁开眼,看着她俩人,长叹一声,说:“这堕胎药本就伤身,以后还能不能怀上都两说,现在还何必在意沐浴这件小事呢?”
“陛下怎会如此狠心,娘娘才刚从鬼门关回来,他现在又断了娘娘的念想。怡春*宫那位派人给娘娘下毒,人赃并获、证据确凿,现在也不过是闭门思过而已。奴婢真是不甘心!”梅儿使劲儿的糊了糊脸上的眼泪,不甘的说。
柳珍听完她说的话,急忙四下瞧看,见殿内没有闲杂人,这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来念叨着梅儿:“你还嫌不够乱是吧?这些话怎么能张口闭口就说?陛下是对是错也是我们这等奴才能随意评论的?以后说话得过脑子,别给娘娘招麻烦了。”
梅儿这才反应过,急忙捂着嘴四下看看,之后还是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我这不是为娘娘抱不平么。”不过看着娘娘和柳珍脸色不愉,这才闭了嘴。
女子又催促着梅儿说:“还不快去让人备水。”
梅儿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柳珍,见柳珍对她点着头,梅儿无奈的起身便出了大殿。
“娘娘这般做,日后当真不后悔么?”柳珍问。
“由的我后不后悔么,陛下不是已经为我做出选择了!看来他并不希望有一个带着柳家血脉的孩子出生,毕竟爹爹的权势太大了。”女子说。
柳珍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问着女子:“若是大人知道这事,不知会有怎样的动作?”
女子听到这话,想要坐直身子,可身子疼的无力,怎么也直不起身,她着急的推了推柳珍,吩咐她:“珍儿,快修书一封给爹爹,让他不要妄动,这事就此作罢。快!”
柳珍快速走到书案前,研磨铺纸,奋笔疾书。等信写完交给家奴带出宫门时,女子才放松下来。
此间情形先按下不表,再说苗公公办完皇帝交代的差事,回到华乾宫复命,看到皇帝宫远面如墨色时,整个人被吓得直打颤,哆哆嗦嗦一步一步的往书案边挪动。心中叫苦连连,您们二位神仙打架,咱们这些百姓遭殃呀!
宫远早就发现那畏畏缩缩的身影,越看越气,直接把手里的书摔在了桌面上,碰翻了桌边的茶杯,茶杯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吓得苗公公匍匐跪倒在地。
“喝了?”宫远看着地上跪着的身影问。
苗公公哆哆嗦嗦的回答:“喝……喝了……”
殿内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这沉默的氛围仿佛有万斤重,压得苗公公喘不过气。许久之后,苗公公才听到台阶上那位坐在独坐中的皇帝陛下开口说:“苗元永,你办事还是这么迅速呀。”
苗公公咽了咽口水,回答说:“陛下让奴才去办这事儿,不就是怕别人去办速度太慢,您自个反悔吗?”
“说的不错……出去。”宫远的声音有些低沉和压抑,苗公公不敢多呆,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出殿门前他还向台阶上那人看了一眼,那人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显得有些孤寂。
虽然同贵妃娘娘说陛下有苦衷,想必娘娘也不会相信,陛下从来都不同娘娘把事情说清楚,两人之间这下便产生了间隙。苗公公摇了摇头,吩咐小太监在殿门外好生候着,听候陛下差遣,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初秋的天便有些冷了,这冷风吹在人的身上一寸一寸的往体内探,从表面一直冷到了心里。即便现在殿内放着几个炭盆,柳言还是觉得冷的刺骨。虽然让梅儿和珍儿私下不要议论陛下的对错,可是自己也会在心里琢磨陛下决断是否有偏颇,又如何阻止得了她们二人的议论呢?
怡春*宫的贤妃指使奴才给自己下毒,这件事人赃并获、证据确凿,贤妃还如何担负的起贤惠之名,可陛下也只是罚她禁足于怡春*宫,不得出宫门半步,就这般草草了事。
自己当初毒发时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食全身,现在想起都后怕,解毒期间陛下从未过来探望,想起来真是令人心寒,如此看来陛下对自己无一丝一毫的疼惜。
如今自己才刚查出怀有身孕,便又被他赐了一碗堕胎药,他怎么就不能让自己多喜悦一会儿。
自己此番境地,都可谓是自作自受,想来自己真是被那年的灯花迷了眼。